第114章 现身
那辆车里面明明就没有人，可是却自己动了起来，这一幕发生，让她们都害怕极了，哪里还敢继续待在车中等候，马上便跑了出来，直到在这里遇到了催甫和张成林。
催甫当即想到的便是那个似乎是被自己消灭，但又让他念念不忘的黄常义的鬼魂身上，该不会那只鬼还在，只是逃了吧？
这么想着，却已经发现四周的阴气聚集过来，将他们围在其中。
呼呼……
风的声音一阵一阵，声音有点怪，疾一下缓一下，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似乎又完全没有规律，夹杂在风中还有其他的声音。
催甫的耳朵竖起来。
“呜呜……”
像是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隐隐约约，与风声一起很难令人察觉。
催甫目光直直地看着杨婵和张玲来时的方向，那里一道身影从阴气之中慢慢现出身形来。
是杨成。
催甫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也变成鬼了。
杨成的整张脸都是白的，不见丝毫血色，走过来的声音，神情呆滞，嘴巴不自觉地动着，发出“呜呜”的哭声，但他的脸却是木无表情，使得那声音感觉起来更加诡异。
张成林、杨婵和张玲也都看到了杨成，三人紧紧站在一起，里面看向催甫。
催甫没有动，看了眼杨成的尸体，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那就只是一具死尸。
应该值得庆幸，杨成没有像黄常义一样控制着尸体行动。
“你已经死了。”
随着催甫的声音传出，杨成的神色微有动容，但也只是一下，然后轻轻抬了抬眼，看着催甫。
“如果有什么遗憾，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杨成的身体晃了晃，与催甫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突然之间就站在催甫的面前，引得杨婵和张玲禁不住尖叫了一下。
但杨成只是站在催甫面前，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停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呆滞着带着一丝苦恼，似乎正在回想着什么东西，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样。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完成由人到鬼的这一种转变，在他完全认清自己现在已经是只鬼之前，只怕这种迷茫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催甫轻轻一叹，拿出三支香来点上，又拿出一本空白的生死簿，摆好阴阳墨，判官笔轻轻蘸了蘸，席地而坐，笔尖指了指杨成：“过来吧。”
杨成脸上的迷茫很快退去，转而换上的是如同白日时他的那种清醒的模样，他看看四周，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回到催甫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而后依言在催甫面前坐下。
“你已经死了。”催甫又说了一句。
杨成点头道：“我知道。”
“是被他杀死的？”
杨成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催甫的问题，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不是他。”
眉头微挑，催甫问道：“那是谁？”
杨成抿了抿嘴唇：“怪物。”
催甫在生死簿上已经简单地写下对杨成信息的介绍，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又问了他几个似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脑海里面在梳理着文字。
“那个怪物，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杨成看着催甫，眉头蹙起，想要说什么，但却还是没有开口。
“他其实早就死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杨成突然开口道，“就像是，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不，是变成可怕的怪物，我当时在他身边，没有防备着他，他突然之间就咬了上来，力气大得吓人……”
对于死前的记忆，杨成记得很清楚，在述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忍不住在颤抖着，随着他的回忆和话语的描述，身心同时也在忍受着那种强烈的痛苦。
催甫不想让他接着回忆下去，道：“你可有什么遗憾，可以对我说出，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帮你。”
“谢谢。”杨成仰着头，像在回忆着什么，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痛苦和悲伤，“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循规蹈矩地安排着自己的人生，上班、下班，挣钱养家，给孩子学费，给自己还有家人买了社保、保险，该有的都有了，然后就平静安稳地过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遇到了这样的意外，家人该怎么样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我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杨成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带闪烁：“就是……我的孩子，从小性子就野，不过也是因为我没能教好他，他在外面闯了祸，我……真的很放心不下他。”
杨成会变成鬼，自然是因为有放不下的事情，催甫表示理解，道：“那你跟我说说你跟你孩子之间的事情吧。”
说着，判官笔落在生死簿上，随着杨成平静的描述，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跃然纸上，字与字形成了文句，组成了杨成的故事。
张成林、杨婵和张玲都站在旁边守着，看着催甫似乎已经将事情控制住，稍微放心。
他们听不到杨成的声音，便是催甫的声音，本来是可以清楚听到的，后面也渐渐变得有些依稀，断断续续，到后来更是几乎听不到催甫在说什么了，他的身影在烟的环绕下带着朦胧，右手执笔快速而稳定地书写，那单薄的身影让人安心。
三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突然脊背生寒，他们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板，甚至身子往前倾了倾。
像是有什么锐利的针从后方刺来，正好刺上他们的脊梁骨，使得他们做出了往前挺身的动作。
那所谓锐利的针，是一股极致的寒意。
阴寒的气息，让他们产生了恐惧，恐惧感是直接由心底冒出，迅速占据了他们的全身。
他们看向催甫，只见他还在书写，仿佛没有这种感觉，他们想要出声提醒，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嘴唇在颤抖，却张不开，更别说要发出声音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接近，带着恶意，他们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可是却无法提醒，更无法应对，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宰割。
但就在这时，催甫右手书写不断，左手却弹出一张玄阶符箓。
三人身上的压力一松，他们顺势弯下腰，大口喘气，不忘向后望去。
后方的烟雾弥漫，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在这黑暗之中，那烟雾很显眼，很阴森，在那烟雾之中有一道身影，模模糊糊，但却能够清楚地辩认出来。
看不到脸，但三人已经知道那是谁。
催甫这时也停下笔来，他站了起来，将生死簿收好，三支香还剩下最后一点点，但他已经录完了。
转过头来看到那烟雾之中的身影，催甫的眼睛眯起，然后看向站在一边还没有消失的杨成，道：“你觉得他是谁？”
杨成也看过去，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不是杀你的那个怪物？”
“不是。”
这个回答，让催甫不由得意外起来。
那烟雾中的身影在变得清晰，露出的是黄常义的脸。
当然这个时候的黄常义，是以鬼魂的形态存在，而不是控制着自己的尸体。
催甫发现黄常义并没有受多重的伤，皱起眉头，喃喃道：“命还挺硬。”
杨成往前，深深凝视着，然后唤了声：“常义。”
黄常义的双眼猛地瞪了起来，死死盯着杨成，那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