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笛声款款伴云霞

    娑小若疲累踉跄地走到庙前去，如释负重的将白离轻放至庙内空乏处，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抖擞舒展着酸痛的筋骨，哈欠连天。

    侧头看看身侧白离，那憨憨的睡颜，娑小若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暖流，她嘴角上扬，情不自禁地将头倚靠在白离的肩膀，望着天边的金色光辉，视线逐渐朦胧，眼皮渐渐沉重，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觉得，真的好累，却也，好开心。

    夜临，万籁俱寂。

    所以，就算是悠扬的笛声，在沉寂的氛围之下，也难免突兀。

    娑小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甩了甩头，定睛一瞧，竟见一身白衣的白离，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吹着笛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竟盖着柔软的稻草。

    笛声，有些凄凉，听在耳内，沁入心房，那其中的悲怆，总时不时撕扯着人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忧伤覆盖。淡淡的，却烙入心田。

    娑小若撇去身上的稻草，站起身，慢步走至白离身旁去。

    白离见她已醒，便将翠色的玉笛收起，置于广袖中，微侧首瞧她，难得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你醒了啊，这次——谢谢你——”

    白离恬然地致谢，语气不温不火。他显得有些腼腆，话音一落，便又连忙强装淡定的正过脸去，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夜空发呆。

    “哎呀！假客套！”见他这样，娑小若心头乍暖，却又不得不收起心里的喜悦与娇羞，伸手大大咧咧地拍白离的肩膀一下，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来避免彼此之间的尴尬。

    可是，就算是装腔作势地暖场，娑小若言毕，白离还是没有接茬。

    娑小若无奈，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题，场子便瞬间，又冷了下来。娑小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因为找不到共同话题，她便打算再缩回去当睡神，谁知，才移步转身，白离竟就猛然叫住了她。

    娑小若机械地转过头，红着脸面，木讷地回了一句：“怎么啦？”便又没有了下文。

    “我有话对你说！”白离扬高了嗓子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回旋辽阔天际。

    之后，便自行走到娑小若面前，与她一道坐在破庙的台阶上。

    娑小若时而不时斜眼害羞的看看他，可当白离如冰的目光对上她，她又会立马低下头来。

    “你，你要对我说什么？”娑小若一面偷瞄着身旁白离，一面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手心也握出了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一些什么，心中就如同有千万只小鹿在奔腾，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夜这么美，说不定，白离会制造出什么惊喜给自己也说不定啊。

    娑小若越想越沉醉，想着想着，她居然双手撑着下巴，傻傻地看着天，扯着尖细的嗓子傻笑。

    白离见她这样反常，便朝她翻了个犀利的白眼。

    “你在笑什么？还要不要听我说话！”他有些厌烦地吼。

    娑小若一惊，三魂七魄犯了一阵二之后，瞬间归位，她眨巴着水灵的眼睛，偏头定定地望着白离，一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天真无害。

    “其实，我是只千年的马头精，这个，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吧，实际上，我以前的确是一个采花贼，却是为了一个叫做苏雪歌的女子，而不得已背负上这样狼藉的名声，我只是寄相思于与雪歌主人长得像的女子，对她们，却无半点逾越之举，我只是单纯的希望，能从她们身上找出雪歌主人的影子而已，她们，也收了我的东西，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真的好怀念以前和雪歌主人在一起的日子，怀念她为我梳头发，向我说话，怀念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以，就算是被砍下马头，我也因为一缕对她的思念潜心修炼，修炼千年，却又寻她百年。终于，我找到了她，可这一世，她是苏素，且已经有了家室，她不记得我了，无论我对她如何贴心，她对我，从始至终，都是那么避而不及，不想见到我，甚至讨厌我，憎恨我，难道，我白离就真的那么惹人嫌恶么？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白离言罢，便侧首看向娑小若，希望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开导，却见娑小若，早已泪眼婆娑，泪水如珠，红了眼眶。

    “既然喜欢，就要去争取啊，虽然我知道让你当第三者不对，但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有时候爱一个人，也不是我们自己可以控制的，喜欢就是喜欢嘛，就算你的雪歌主人不喜欢你，你也要去试一试啊，毕竟，女人的心，多数都是柔软的嘛，就像我，我其实，其实喜欢你，我知道你有自己所爱的人，但是，白离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如果你的勇气，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同，请不要难过，我娑小若的心门，永远都为你敞开！要是，你的雪歌主人不要你，我可就不会客气啦！”

    娑小若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残泪，笑着对白离说。

    白离望她，浅显一笑：“谢谢你，就像你说的，我一定会去争取，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白离，都要去为了自己的幸福，做一番争取！”

    “那你——什么时候回到你的雪歌主人身边？”娑小若不舍。

    “现在吧，一别几日，我真的好想马上就见到雪歌主人，我真的好想好想她！”白离平静的语气里，波动明显。“你家在哪儿，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了，我家我怕你去了就没命回来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天下第一道长娑摩罗的女儿，我爹他就是个收妖狂，要是让他看见你，还不把你捉去炼丹喽Ｃ了，别忘了我娑小若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代驱魔师嘛，你快回去吧Ｘ去吧！”

    娑小若装作很淡然的样子出言催促着白离。

    “嗯，那我走了，有缘再见——”

    白离语毕，便一个华丽的转身，随着银光耀眼，当娑小若再定神下来的时候，白离早已不见，却遗下清脆色的玉笛。想必是走得匆忙，不小心落下的吧。娑小若缓缓的蹲下身，伸出手将玉笛捡起，想着白离，心里忽然一阵空寂，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翻杂的百般滋味，捂着嘴巴，闷声抽泣起来。原来，从头到尾，他的心里，就只有他的雪歌主人一个，就算她第二次对他表明心迹，他也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直接将她的真心忽略。原来，选择成全会那么难受，心就像四分五裂一样。

    其实，娑小若也是自私的，如果能够，她真想把白离扣留在自己身边，因为那种自己深爱的人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她又只是希望他快乐，所以，便又违心地说出了那一番话。

    终究，对于白离，她自私不起来。

    但是，一有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追求白离的每一个瞬间。

    或许，她的想法有些极端吧，但爱了就是爱了，如果处处讲规矩讲操守，那会爱的很苦很累，不如洒脱一回，直面真心。

    这样思量了好久，娑小若抬头望了一会儿天，在那弯弯的船月的指引下，穿行在黑夜中，回了自己的家。

    而这里白离，正心情开阔地走到半路，却遇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摇着扇子，站在自己的跟前，趾高气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