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 有热闹看了
那个并州道士要献给李不弃的竟然是硫酸!
有了硫酸就可以制盐酸、硝酸,就可以造染料。说硫酸打开了化学工业的大门也不为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李不弃本想过一段时间自己作出来的,没想竟然作为道士炼丹的副产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了。
李不弃对着那半瓶黑乎乎的液体也是感慨万分!
李不弃收起想要暗杀老道的心思,仔细询问老道这硫酸是怎么弄出来的。老道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簿册,一页一页翻着给李不弃解说被他当做黄金用于炼丹的硫铁矿投多少,铅用多少,有时还要加入水银、丹砂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会出现什么样的现象。
这特么就是一本实验记录啊!这还是李不弃在大宋见到的第一个仔细记录实验的道士,便夸道:“仙长这笔记记得不错。”
没想到老道却说:“这还是因为李大官人呢。”
“哦?和我有什么关系?”李不弃纳闷了。
老道讨好地说:“前些年我师弟云游到东京,听闻李大官人名声,又听说李大官人正在清源书院传法,便去听了,正好李大官人在讲实验之法。回去后他与贫道说了,贫道这才开始每次炼丹都记笔记的。”
这倒是无心插柳呢。既然老道能够帮着传播记实验记录的方法,那么李不弃就不能太小气,给了老道三千贯钱,把老道乐得都找不到北了,立马就要去市场上采购炼丹的原料。
老道被领出去后,剩儿好奇地问李不弃:“老师,这脏乎乎的水有什么用处?如何就值三千贯?”
李不弃现在还没法说硫酸到底有什么用处,因为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知道啊。他眼珠一转说:“一个婴儿生下来,谁也不知道他长大后成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若是一个孩子天赋异禀的话,将来便有很大可能成大器。这东西我也不知它都有些什么用处。但是按照那道士所说,这东西连钢铁都能消融,可以把很多东西化在这水里,据我所知,还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有这个本事。这就像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若是仔细研究,将来有十分的可能有大用。”
沉吟了一下,李不弃又说:“比如说我们做过实验,往铁板上镀一层铜或者锡,可以让器物光亮且不易生锈。但是镀铜和锡之前要用醋把铁表面的铁锈洗掉,否则就镀得不会牢固。醋却是需要粮食来作,粮食总是缺少的。若是能用这种酸来代替醋,那么就会受多粮食。”
剩儿连连点头说:“果然是天下万物皆有用处。”
李不弃呵呵一笑,问他说:“再过一两月,武备小学堂就筹备好了,你便到那里上学吧。那里可是能比义学中学到更多有趣的东西。等将来你从学堂毕业,便是个能文能武的好汉。”
剩儿问:“牛满他们也去吗?”
李不弃说:“武备小学堂是陛下恩旨招收战殁将士子弟的学堂,牛满他们自然不能去。”
见剩儿有些失落的表情,李不弃鼓励他道:“你到武备学堂还会认识很多新朋友的,他们也会和牛满他们一样对你的。武备学堂六日一休沐,你自可回来与义学同学玩耍。”
听李不弃这么说,剩儿才高兴地去玩儿了。看样子他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牛满他们去。
待剩儿走后,姚刚才把手里的报纸递给李不弃。李不弃看到却是一整版的访谈,而被访谈的人物正是在军中充任行军参议的董任璋。
这则访谈就是董任璋为李不弃打抱不平的。此前清源书院的《时事新闻》和《商报》已经报道了辽人如何残忍地驱赶汉人扑城,让民间的舆论完全偏向了李不弃。这次董任璋则以自己的经历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李不弃的正确性。
他说在前往涿州的路上,李不弃命他率一百骑兵劫掠契丹人庄园。他经过一处苑囿见是汉人产业便命令战士不许侵扰,还派人晓谕那些汉人自己乃是王师。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刚离开,却从那处苑囿里却杀出一股人马从背后袭击他们,他们因为猝不及防很是折损了不少,董任璋也挨了一箭。
好在警察司骑兵毕竟是受过严酷训练的,待反应过来,立刻以绝对优势围杀了那些人马,审问俘虏时却发现那些人皆是汉人。这让董任璋好生疑惑,便亲自问被俘的首领本是汉人为何袭击王师。那首领却不承认自己是汉人,还说了几句话让董任璋大为震惊。
“南朝懦弱,不堪保其民。北朝掳南朝百姓而还,南朝什么时候敢追过?北朝杀南朝百姓,南朝可敢报复?若我是南朝人,则必遭北朝侵掠;我为北朝之人,则无此忧。又北朝只要对南朝示威,南朝搜刮百姓的财富贿赂北朝,北朝则以所获分赏我等。可见北人贵而南人贱,我作南朝人作什么?”
这话让董任璋大受刺激,他当时大声怒斥那首领见利忘义,忘记祖宗,那首领大概知道难免一死,反骂董任璋说:“俺祖宗乃是大唐!大唐威服四方,岂是南朝这等懦弱行子可比的?”
最后那首领被狂怒的战士砍死了,但是他的话却让董任璋如坠冰窟。在讲完这个故事后,董任璋痛心疾首地说:官军所过之处,辽国汉人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的举动,相反多有汉族豪强率私兵抵抗官军的,可见大宋再懦弱下去,必然彻底失去燕云汉人之心,彻底失去燕云之地。最后他大声疾呼,大宋不能再软弱了。
访谈下面还有一篇评论,作者指出若是辽人残酷对待宋人,宋人却不能以牙还牙,必然被辽人视为软弱,会更加被欺侮,这也是对大宋百姓的不公,特别指出,人心就是这么失去的。
李不弃用手在报纸上评论的位置弹了一下说:“可惜啊,朝堂上那些食古不化的人会从故纸堆里找出各种理由证明应该对辽人怀柔,证明我是错的。”
姚刚却把手里的折扇一拍说:“官人那‘三皇不可法’的理论真是神来之笔。连三皇都不可效法了,那些故纸堆中的东西还有没有用自然有疑问了。这下三皇是否可以效法的争论和是否应该对夷狄毫无原则怀柔的争论搅和到一起,可就有热闹可看了。既然官人不想升官太快,那么此时点了火,就可以躲在远处看热闹。”
门外的护卫通禀:“朱先生来了。”
门帘一挑,朱昌生走了进来呵呵笑道:“这下可有热闹看了。百姓如何,有些人是不会管的,但是面子事大。刚才我和几个人去国子监附近转了一圈,大多数监生和教谕都骂愚民不可理喻,但是也有监生痛骂宰执们废物的,想来接下来便是国子监内部也不能在指责官人的事上保持一致了。”
他又压低声音说:“若是在撮撮火儿,便是宰执相公们头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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