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挑衅
陈雨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蒋邪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可能。这些人只是暂时调拨过去给千户大人抢收麦子,用完就得还。就算是千户大人,也不能空口白牙就霸占了,除非有卫指挥使衙署的公文,否则一概免谈。”
一个总旗下辖的旗军在本级卫所之内的调动,是不可能惊动卫指挥使衙署的,蒋邪说这样的话,只是要断绝陈雨的念想。
陈雨有些发愣,这么坚决的拒绝,毫无转圜余地,让他话都没法接了。
顾影有些不悦:“蒋邪,不看僧面看佛面,冲我的面子,就不能打个商量吗?我知道你名下也有上百亩地要耕种,可是也不缺这几个劳力,大不了让我父亲给你从其他百户所调拨几个人过来便是。”
面对顾影,蒋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可是仍然不松口:“顾小姐,若是你私人的事,让我上天摘月亮我蒋邪也不皱一下眉头,可这是公事,与你无关,对不住了。”
顾影还待再劝,蒋邪干脆退入院内伸手关门。
“顾小姐,有机会再与你切磋刀法,今日还有事要办,就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呯”的一声,大门被关上,顾影愣在当场,喃喃地说:“今日这个家伙哪根筋不对,往常不是这样啊。”
陈雨摇摇头,对她说:“我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今日这闭门羹吃定了,走吧。”
门内,蒋邪对身边一个低头哈腰的人问:“都听到了吧,是不是他?”
那人陪着小心说:“回总旗大人的话,正是他。这是个疯子,带着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庄稼汉,就敢劫盐枭的道,居然还被他做成了。”
“有意思。”蒋邪笑了,“一个半路出家的莽夫能做到,我蒋邪肯定也做得到。你刚从那边过来,给我详细说说,他是怎样排兵布阵的……”
陈雨被拒绝后,与顾影分道扬镳,回到了练兵的海滩边。
见他回来,正在操练的军户们停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总旗,怎么样,那边怎么回复?”
王有田最着急:“蒋总旗怎么说,咱们是留是走?”
虽然事情不顺利,但是陈雨必须维持这个小团队的信心,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他微笑道:“蒋总旗暂时没有松口,但是事在人为,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们只管操练,剩下的事交给我。”
经过闯顾府、练兵阵、劫盐枭几件事之后,军户们对陈雨已经有了很坚定的信心,见他这么说,都放下心来,继续开始操练,喊杀声又回荡在了海滩之上。
陈雨却有些担忧,瞧蒋邪那神情,联想到他的背景,可以断定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眼下这二十几人的去留,已经不仅仅是队伍实力削弱的问题了,一旦被强行调回,对整个团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就像被砸开一道裂痕的玻璃,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怕什么来什么,蒋邪并没有给陈雨太多的时间,第二天,他就带着一拨人,径直找到了海边。
军户们有些紧张,这个海滩离所城有些距离,比较偏僻,除了几个零星的当地渔民,没人会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蒋邪的忽然出现,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蒋邪对紧张的军户们视而不见,似笑非笑地对陈雨说:“选了这个地方练兵,怕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吧?”
陈雨回答:“呵呵,地方简陋,让蒋总旗见笑了。”
蒋邪开门见山:“我也不跟你废话,把人还给我,我也不耽误你操练,立马拍手走人。”
陈雨冷静地说:“蒋总旗要调人回去,我也不好阻拦。不过这些人是千户大人调拨给我办差的,目前还归我管。等差使办完,再谈这事也不迟。”
“别拿顾千户压我,我不吃这套。”蒋邪不屑一顾地说,“也别拿什么差使敷衍我。卫所的状况如何,大家都清楚,不过是比谁更烂罢了,能有什么狗屁差使,无非是打着公家的名义办私事罢了——你劫盐枭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瞒不过我。”
陈雨不动声色的说:“我不知道蒋总旗说什么。”脑子里却在飞速思考,究竟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虽然被人知道也不是世界末日,但是引来各方的觊觎和垂涎,总是件麻烦事。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军户们,想要看看谁最像叛徒,当看到王有田时,顿时恍然大悟:一定是王家那个贪生怕死的老二,拿了银子脱离团队后,肯定转身就找到蒋邪,把自己这些人卖了。
蒋邪上前一步,和陈雨面对面,自负地说:“我知道你不会痛快的把人还给我,正好我对你的练兵方法很有兴趣,要不这么着,我们各出一批人打一场,一战定输赢。你输了,乖乖的把人交给我;你赢了,我就不再提这事,如何?”
陈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是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就这么办。”
两拨人列阵相对,邓范带着长矛手按当天阻截盐枭的横阵站定,而对面是蒋邪亲自带队,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朴刀、长矛、藤牌、投枪。为了避免伤亡,兵刃都包扎了厚厚的几层白布,还蘸了石灰浆,作为判定是否攻击得手的依据。
随着蒋邪的一声大吼,他带着人冲了上来,“战斗”开始了。
邓范这边,以不变应万变,所有人举起了长矛,严阵以待。毕竟经过了实战的检验,长矛阵处于防守时,防御力和破坏力都是极强的,他们也没有理由改变。
蒋邪的人冲到跟前时,一声呼哨,留下同样是长矛手的人缓步前进,牵制正面,而藤牌手则掩护着朴刀手往两侧扑去,后方的人则停步、后仰,举起了投枪。看起来这种战术极具针对性,仿佛是为了长矛阵量身定做的一般。
陈雨看到这一幕,顿时头皮发麻,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