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弥陀佛
没过几天,王贵就打探到了消息,一些北平新任文武官员的姓名、以及经历。
天气越来越热了,朱高煦坐在书房里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看王贵写的东西。手里的纸扇上画着一只老虎,朱高煦也不知值钱不值钱,随手在书房里找出来的。
他已经换了一件薄的灰色圆领袍,什么花样都没有。王爷也不会每天穿大红的团龙服,那些都是出门见人和办公穿的服饰。前世朱高煦最喜欢黑白灰三色,但他没找到黑色的衣服,相近的青色多是身份低贱的人穿,白色不适合,灰袍最好了。
喝完了一整杯茶后,朱高煦把手里的文字看完了。
其中最感兴趣的是北平都指挥使张信……这个人来得最早,先被朝廷调到北平做都指挥佥事,后来跟着燕王打过仗,因燕王替他表功,这才升任都指挥使。
都指挥使司,是一个省最高军|事机构,掌握这个衙门的人非常重要。
于是有关张信的内容,朱高煦又着重看了第二遍。
就在这时,屋子里光线微微一暗,有人在门口挡了光线。朱高煦抬头看时,原来是王贵。
王贵躬身道:“禀王爷,韦达有事求见。”
“叫他进来。”朱高煦随口道。这时他想起了几天前侯教授说的话:韦达这几天肯定要来找王爷帮忙。如今看来,那侯教授似乎神机妙算。
没一会儿,长着一张鞋拔子脸的韦达进来了,抱拳行军礼。
“免了。”朱高煦放下手里的纸张,打量着他。
鞋拔子脸在后世十分流行,窄又长,好多男明星都那个面相,而且韦达练武,练了一身精肉,在朱高煦眼里,他竟是个帅哥!不过在大明朝就不见得了。
韦达脸上有点尴尬,一种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朱高煦不动声色道:“韦百户有什么事就说罢。”
韦达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王爷,末将愚见……眼下北平有风雨之气,您乃燕王之子,得抽空多去燕王府走动才是。”
朱高煦听罢有点意外,心道:难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对,是那侯教授说的。敢情韦达前来不是为求私事,倒是忠心为公?
“有道理。”朱高煦随口答了一声。
就在这时,韦达又道:“末将有个已经去世的好友,他的儿子在校场比试没过关,托末将想想法子。原本那好友与末将就是刎颈之交,末将实在推脱不过……王爷见着燕王了,能不能说个情?对了,那个试百户叫李默。”
“呵呵……”朱高煦不禁笑了一下。
韦达紧张而疑惑地看着他。朱高煦道:“有机会再说,不一定能成。”
韦达单膝跪倒,拜道:“谢王爷恩!”
朱高煦挥手让韦达离开,心里一阵苦水:自己麾下的将领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忽然又觉得韦达前半段话也有点道理。自己和前世一个生活习惯,成天在府里宅着,这样听天由命也不是办法。
他越想,身上的汗越多……历史上建文帝的实力碾压燕王,自己亲眼所见也确实如此!燕王之所以能赢,有很大的偶然和运气成分。现在自己穿越了,肯定多多少少有点改变a不会产生蝴蝶效应,打破一个微妙的偶然,反而让燕王输了?!
朱高煦更加坐立不安了,总感觉自己担忧得不无道理。
他苦思良久,想到了法子,应该帮得上一点忙、或许能起到一些积极作用。他便赶紧换上了红色的团龙圆领袍,找来乌纱帽、玉带、皂靴等行头,拾掇整齐出门。他走出前厅穿堂,当值的仪卫队将士见状,上前来拜见询问。
朱高煦对那些排场礼仪无感,只要不被人指责的地方,他都能简则简。当下便叫了几个人骑马跟着,这便出门去了。
一行数人来到了燕王府门楼前,当值的守卫认识他,更认识他肚子上绣的团龙花纹,上来行礼。
朱高煦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递给随从,便道:“我要见我父王。”
门口的武将道:“天气热,王爷先进门楼里坐着歇歇,凉快凉快,末将找人进去通报。”
“好。”朱高煦点头道。
走进燕王府,朱高煦在靠近门楼的一间敞厅坐下来,很快便有军士端茶上来。
等了良久,一个宦官气喘吁吁地走进敞厅,说道:“高阳郡王来了,奴婢正要派人去告诉您哩。王妃病重了!您赶紧进去瞧瞧王妃罢。”
“什么?母妃前几天还没什么事,叫我放心的……”朱高煦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想,徐王妃不是这时候去世的吧?
他疾步跟着宦官,径直往王府里面走,一路上思路有点混乱。
穿过好几道门,朱高煦又来到了上次见徐王妃的院子。里面传来了完全听不懂的唱词,听起来像道士或者和尚在唱经文。
走到徐王妃的门口,便见里面站着好几个人。燕王、世子、高燧都在,高燧本来就住在燕王府,世子却不住这里的,总之朱高煦是最后被通知的儿子。
除此之外,还有道姑池月、几个奴婢。手里拿着铜铃,跪坐在正中间蒲团上的人是姚广孝,他正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要不是看到这么个场面,朱高煦差点忽略了一个事实:姚广孝本来就是和尚,还是主持。
燕王等人回头看了一眼朱高煦,都没说话,以免打搅姚和尚念经祈福。高燧非常自觉地退了两步,让出一个空位,让朱高煦站在了世子后面。
里面的帷幔垂着,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也不知徐王妃病成什么样了。
姚和尚在那里念了许久,朱高煦仔细听着,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不知这厮念的究竟是不是汉语。
不知过了几炷香工夫,姚广孝站了起来,转身作单手礼,向燕王一拜:“阿弥陀佛!”
燕王道:“咱们出去说。”
大伙儿会意,怕吵着徐王妃,都默不吭声地跟着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