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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老气横秋

    古朴的院子里,楠竹与常青树让环境更添幽静,圆形的洞门姿态典雅。不知何处还种着茉莉花,只闻其香,不见其影。

    高煦是一身青色成员,做大生意不理这些东西不行。不过此前他先提起话题,咱们便也只是随口聊聊,说得很抽象。没啥实际具体的东西,毕竟我也不太懂。。”

    韦承华道:“或许主家先是对你印象很好,然后才能额外容忍。”

    “我并没有反驳他。”高煦终于忍不住纠正韦承华。

    “啊?”韦承华面有困惑之色。

    高煦只得准备解释,徐徐道来:“主家的观念,大概是精英治国,我并没有说他不对;而是在大方面附和他的时候,作了一些补充。所以我说了一句富豪‘最需要的东西’安全感,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然后才强调‘大众与精英,不能用道德评判’。

    几千年以来那么多教训,还不够说明靠官吏的道德自觉、完全不可靠吗?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选择,理性才是出路。就算提出这些理念的人是西方人,也不必过分排斥外界故步自封;于是我又说了人类应该相互学习。我不是很了解现状,先不管说得对不对,但整个言论是可以自洽的。

    我为大众的道德说话,只是想强调公众监督的必要。而且究竟是不是精英、不能只用财富资产来衡量,公众正好能让那些假精英现形。大众有时候不辨是非,只是因为信息不对称,根本无关道德。”

    韦承华听到这里,恍然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言外之意?我先前竟然完全没听出来。”

    高煦道:“都是商人嘛,大多人想这些事没用,但主家是肯定听出大概了的。韦老不是说主家夸我?他没听懂就不会夸。”

    韦承华用惊讶而复杂的目光打量着高煦。而妙锦却是一副毫不意外的神态,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

    “小刘年纪轻轻,懂得挺多呐。”韦承华脱口道。

    高煦摇头笑道:“书上看来的,只能说抽象的东西,清谈大抵就是如此。要是说时事,我分分钟就现形了。”

    韦承华也摇头道:“不,不,纸上的东西蒙不了主家。”

    高煦忙道:“韦老不用多想,就是这样的。”

    妙锦摇头苦笑了一声。

    高煦一本正经道:“韦老一定知道《孙子兵法》与《战地观察者》这两本书吧?”

    韦承华道:“知道,都是名着。”

    高煦道:“《孙子》讲究战略上的智慧,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术上却很粗糙;后者恰恰相反。人们谈论《孙子》,不需要有战场亲身阅历。而咱们明国人就爱谈战略、理念这样的大话题,主家要谈这方面的东西,正好就投机了。”

    韦承华点了点头:“有道理。”

    三人走到了池边的一个小亭子边,便一起走了进去。

    高煦随手指着石凳,“咱们坐会儿。”

    动作自然而然,很有一种处变不惊、从容淡然的气度,与韦承华的言行相比,也毫不显得浮躁。韦承华坐下来也没急着说话,看了一阵水面。高煦便陪着他看风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相处很自然,不必紧张地寻找话题。

    唯有妙锦在欣赏高煦举止的同时,脸上露出了讥笑的笑容,眼睛里好像在说:我没说错吧?你就是和老头谈得来。

    很有点恃宠而骄的嫌疑。

    韦承华主动开口,感叹道:“这次我算是看走了眼。”

    高煦笑了笑:“很正常。”

    韦承华又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小刘可别往心里去。我承认当时确实没太重视。”

    “小婉很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人。”高煦转头看着妙锦笑道。

    妙锦也煞有其事地帮着说:“刘刚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他和男的打交道,大多时候只在乎利弊。”

    高煦愕然看着她,心说:你是在帮我说话吗?

    好在韦承华也算一个和蔼的老人,有时候稍显势利、可能会看不起别人,但锋芒早已不在。他“呵呵”笑道:“商人嘛,这样没什么不好。”

    “韦老别误会,我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高煦好言道。

    妙锦学着他的动作口气,故意装男声道:“只不过大多人,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可讲。”

    高煦伸手指着她,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

    韦承华伸手摸着胡须,笑了一声,转头对妙锦道:“没个正形,让人笑话。”

    高煦注视着妙锦的样子,又想起了往事,感受有点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欣慰,有些莫名的感念。

    韦承华忽然道:“对了,我刚才还想起了一件事,得拿那幅字去鉴定一下。现在记性不太好了,小婉记得提醒我。”

    高煦点头道:“我也建议这样。”

    韦承华道:“一幅字,我倒是不太在乎的,不过可以借此看清一个人。”

    高煦附和道:“关系太近的人,如果心术太歪,确实有点危险。早些吃点小亏,反而是好事。”

    “爹那个有钱的合作伙伴,好像也是那朋友引荐的吧?”妙锦冷笑道,“跟您说过,那两个人都不可靠,您不相信就算了,还老是教育我。耳朵都听出茧,真是没遇到过您这样的爹。”

    韦承华教训道:“怎么说话的,你还要几个爹?”

    高煦面带笑容,旁观着没有吭声。他心道: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原来您老还没去鉴定啊?这会儿倒想起来了。

    韦老的习惯,似乎还是只认人、不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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