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零章 这是一场战争
巴伊科夫最终失望而归……
因为拒绝跪拜礼,他也没有得到女皇陛下的召见,总之俄国与大明的这一次正式外交,最终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结束了。
巴伊科夫带着他的随员又万里迢迢踏上归途,好在他们并不是空手而归的,尽管他们以使节身份而来,但实际上也兼职商人。沙皇给了他们五万卢布,这时候一个银卢布大致上相当于一两银子,所以是在他们疯狂采购之后回去的。不过大明还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礼遇,比如女皇陛下下旨给准噶尔汗,命令后者护送俄国使者返回秋明,以防半路上这些满载而归的家伙被准噶尔部打劫了。这年头不仅仅是经商危险,就是当外交使节也一样很危险,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走陆路跨越数万里的。
在巴伊科夫使团带着一份大明女皇赐的世界地图返回时候,他们的邻居同样到达了大明。
瑞典人。
瑞典商船哥德堡号到达广州。
这艘和八十年后那艘使用同一个名字的商船,同样也带来了瑞典女王的使者,他们在广州由大明海军的通讯舰送到了南都。
然后受到了女皇陛下召见。
而且得到恩准,他们在觐见女皇陛下时候不用双膝跪拜,实际上本来也不需要,正在全力开拓海外市场的杨庆,才不会在这个小问题上过于严苛。英法这些国家使者都不需要双膝跪拜女皇,实际上他还偶尔会邀请这些人进皇宫做客,他非要巴伊科夫双膝跪拜只是因为就像巴伊科夫自己说的,他就是对人家的歧视而已。
但瑞典人不能歧视。
相反这时候北欧这个小霸还是一个需要拉拢的盟友,至于原因当然是夹击俄国了,克里斯蒂娜女王即将退位,让给她算得上青梅竹马的表哥卡尔十世,后者和他的儿孙将继续瑞典的扩张。他孙子就是彼得一世的那个死对头,瑞典人的小狮子,最终五十年后,大北方战争的失败,才让瑞典彻底退出了欧陆争霸的舞台。但现在他们依然处在雄心勃勃的扩张期,话说瑞典的领土都已经到还没建立的圣彼得堡了,和俄国人之间的敌对是不可避免,所以他们将是大明在俄国另一边最好的合作伙伴。
在知道瑞典也是女主统治后,大明女皇陛下,甚至还赠送了一些她私人的礼物,比如说化妆品之类,大明香水产业也很兴旺。
至于贸易就不用说了。
另外大明还很慷慨地对瑞典搞起优惠,准确说是大明以关税减免的方式,鼓励瑞典商船以铜来支付在大明的商品采购……
他们出产欧洲百分之七十的铜。
**大铜山的优质铜矿支撑瑞典对外的扩张,这也是北欧在这个时代莫名其妙冒出来争霸欧洲的原因,这座铜矿相当于欧洲的造币机,和同时期西班牙人的白银霸权一样。同样铜也是杨庆最想要的,这样瑞典人就可以用他们最容易获得的铜,来大明购买货物到欧洲去换取他们最想要的金银。而金银现在对大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大明不缺金银,随着纸币越来越受欢迎,金属货币正逐渐变成银行仓库的保证金。但大明缺铜,因为接下来随着橡胶树即将开始的种植,杨庆已经可以使用电力了,首先有线电报就在未来十年的规划中,也就是说未来大明对铜的需求将急剧增加。
必须满世界搜罗铜。
总之瑞典人在大明受到了可以说截然不同的优待。
“暂时也就这些了!”
杨庆叹息着。
这个时代欧洲能出海贸易的国家其实也就这些了,基本上能到的都到了,两牙,英荷法丹瑞,陆地上的俄国,至于德意志系统各国刚刚结束三十年的放血,南欧各国不具备出海的资格,西班牙人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就出直布罗陀的。而且南欧那些航海国家也就在地中海转悠,根本没有搏击大洋的能力,而且威尼斯人至今依然在和奥斯曼帝国的海军纠缠,实际上他们还得纠缠很久。
至于印度洋各国已经被逐出海上贸易的舞台,除了阿曼人在东非和阿拉伯半岛沿海活动,其他无论奥斯曼还是波斯,就连莫卧尔帝国都已经没有了海上贸易的能力。
他们想也没用。
无论英国荷兰还是大明的南洋公司都不会再允许竞争者出现了。
“这样看来海上贸易真得支撑不了经济。”
女皇说道。
“海上贸易的意义,只是在于补充我们的货币数量,维持国家繁荣靠的是内需,哪怕现在我们下令闭关锁国,只要有足够的内需,依旧可以确保经济的繁荣。甚至货币不足都根本不算什么,太祖年间只靠宝钞一样维持经济,但内需最怕的就是财富的严重不平衡,当财富全都集中于极少部分人,而绝大多数人都是赤贫时候谈内需就是笑话了。只有所有人手中都有闲钱的时候,一个真正强大的内部市场才能形成,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先把土地平均了,这才是一个内需市场形成的基础。”
杨庆说道。
这也是现代中国内需市场的基础。
为什么印度同样有庞大的人口却无法达到中国的成就,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土地制度限制了一个强大内需市场的形成,饭都吃不饱的人民有毛购买力。
至于说出口型经济……
出口型经济基础依然是内需,除非新加坡这种小国,否则都得先有内需市场,才能有出口型经济。
而内需市场建立的前提还是土改。
韩国成功建立出口型经济的基础是什么?是因为从四八年开始,韩国就进行了土地改革,打着清算韩奸旗号行土改之实,最终使得韩国自耕农比例从百分之三十提高到了近百分之九十。
日本为什么成功?
因为战后日本同样在美国主导下进行了土改,政府强制性收购地主的土地,然后转卖给佃农,至于收购方式和杨庆一样,就是类似国债的土地券,而卖给佃农是让后者以国家贷款方式。但当这些改革完成后的五零年日本疯狂印钞票,人为制造严重的通货膨胀,以至于农民只需要用十三包烟的钱,就能偿还他们的贷款,用这种方式他们也完成土改。
至于湾湾就不用说了。
不土改的后果就是墨西哥这些奇葩们。
当然,也有特殊的。
比如在黑叔叔那里就不好使了。
“先看看那些地主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听你摆布吧!”
女皇说道。
“他们敢不听吗?”
杨庆说道:“他们当张鼐这些老土匪手中的马刀是吃素的啊!”
而就在此时,广德州陈阳。
“这地方好!”
大明土地部下属土改司广德分司清丈二队队长刘福,坐在马背上说话间欣赏着两旁春色,作为一个关中人看着南方的青山绿水,他的心情还是很惬意的。他是为了补充河北土改人手不足,从关中的皇庄提拔的,毕竟杨庆的那些土改队原本负责的范围最多一两个府,整个北直隶的土改不可能应付得了。在这期间不仅仅是从关中调,就连北直隶本地也提拔起了不少,最终才让杨庆有了足够在整个南直隶进行土改的干部队伍。
而土改第一步是清丈。
虽然之前已经进行了一次,但这些年不可能没有变化,而且当时是户部主持,同样不可能没有隐瞒的,现在必须重新进行清丈,同时对人口职业包括作物种类,进行一下全面细致的登记。
。
每一个村都必须绘制出详细的地图。
“在气球上看才好呢!”
他身旁一个年轻人笑着说。
这是测绘员,也是皇城那座坤兴学院毕业的,属于天子门生,阵亡的军官后代,而在坤兴学院学习的就是测绘,他的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一具收起来的小型热气球和各种绘图工具。杨庆当然不可能为他们配备那么多高端的仪器,这些人的测绘只是升空绘制视野范围的地图,然后对地图进行拼接……
误差肯定不小。
但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地图就属于开挂了。
每一个村庄,每一条溪流,甚至于每一个山头,每一片树林,包括一些山林里的孤立房屋,统统都绘制在这样的地图上,这是国土部以后的秘密档案级别。
“不敢坐,我一到天上就腿软!”
刘福说道。
很显然他有恐高症。
蓦然间他的视野中一点火星在绿色里闪烁……
“敌袭!”
他惊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扑向马下。
那个经验不足的测绘员愕然地看着他,紧接着肩头血光飞溅,在子弹的撞击中坠落马下,整个清丈队和护送的民兵一阵混乱,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寻找隐蔽。几乎同时更多的火星闪烁,白色硝烟在绿色山林里一点点升起,子弹呼啸不断在人群中落下,两名清丈队员立刻中弹。
“还击,别都趴着!”
刘福吼道。
紧接着他举起手中短枪,瞄准山林中一个晃动的身影扣动扳机。
后者应声倒下。
其他清丈队员纷纷摘下背着的燧发枪还击,但他们的对手明显也是燧发枪,他们隐藏在树林中,不断向外射出子弹。
“玛的,老子还以为江南的地主能老实点,没想到南北一个德性!”
刘福一边装弹一边骂着。
很显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包括他手下不少老队员也明显久经考验,一个个躲在树木或者岩石后,镇定自若地装弹瞄准开火。只有那些刚刚加入的新人和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民兵才有些慌乱,不过民兵里面几个老兵同样从容,还在边射击边训斥部下。
刘福紧接着打出第二枪。
然后他以最快速度冲到倒在地上的测绘员身旁,一把抓住这个昏迷的家伙拖向树后,就在同时一颗子弹落在他脚下,崩起的碎石打在测绘员的脸上,这个今年刚毕业的倒霉孩子立刻醒过来,紧接着发出惨叫……
“叫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刘福吼道。
测绘员吓得直接闭嘴了。
刘福掏出急救包,迅速给他肩头的伤口撒上药,把绷带扔给他自己按着。
“队长,这些狗东西有线膛枪!”
一名队员喊道。
紧接着又一名队员中弹。
刘福看着对面,混乱的射击中的确有一支精准的火枪,在不断瞄准他手下的老队员,绝大多数射击实际上就是牵制他们,给这支线膛枪装子弹争取时间。不过袭击者有线膛枪也不是什么媳事,这种东西用那些枪管质量好的滑膛枪就能改,手工拉几条简单的膛线也不难。
不过此时他已经可以判断出敌人的数量……
“上刺刀!”
他吼道。
说完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那些老队员和民兵里面的老兵迅速拔出刺刀装上,那些新人则慌乱地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对于这种事情还不是很适应,毕竟作为文职的清丈队员,他们真没想过还得和上战场上一样刺刀冲锋。
“老队员在前新队员在后,别腿软,出去就给我猫着腰跑!”
刘福吼道。
紧接着他看着对面,对面的新一轮子弹打出。
“跑!”
他大吼一声。
说完他手中刀向前一指,全速狂奔冲向树林,后面那些老队员端着上刺刀的燧发枪呐喊着紧随其后,受其感染的新人脑子一热,也纷纷拎着枪冲上去。
然而……
他们的敌人迅速撤退。
这些家伙很显然熟悉环境,等他们冲过去的时候,留下的只是几具死尸,就连原本的受伤者,也被同伴临走时候切断喉咙,躺在树林中垂死地抽搐着。刘福用刀挑下了他们头上的包头,里面露出倭奴必须保留的月代头。
“是假倭,脚丫子不一样!”
一名队员看着这个袭击者的脚说道。
“这就麻烦了!”
刘福皱着眉头说道。
“立刻去广德报告,另外申请调军队清剿,是不是倭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敢武力对抗了!”
他紧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