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仟贰佰壹拾玖章 新战
蟒服大员说完,一挥长袖,大内高手立刻上前,拉壮丁一样地在人群里随便拉人,一些人退缩了,而更多人蜂拥上来,真巴不得自己被拉到台上示众。银尘在系统中发了个信息,接着自己挺身而出。
他面前的大内高手似乎被他的相貌和行为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他和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拉到了一处擂台上。
这时,银尘的系统中传来万剑心的消息:“暂时没有耍花样,就是随便拉人。”
“千万小心。”银尘默默留言,接着关闭的系统界面,一双白银色的瞳孔,锁定了两丈以外的敌人。
两丈外的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袍,带着一条蓝色抹额,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橙黄色的眼睛里,也闪烁着青年高手应该具备的傲然而清冷的神色,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像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正道奇侠,而不应该是一个隶属魔道的拳斗士。
这个人很年轻,也很面生,似乎不像是什么有名江湖拳师,可他站在两丈之外,银尘却很难感应到他体内的战流究竟是什么样的,只能感应到一团模糊而晦涩的能量,就说明他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低调又深不可测的拳斗士,显然并不是什么善茬,就算通省馆中的所有人,都有化气一重以上的实力,这个人也算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了。
仅凭观察,银尘也只能获得极少的一点儿信息,甚至不知道他所处的门派,而银尘自己,一定被天下所有崇拜力量的人研究得非常透彻,因为它是天下所有青少年崇拜的偶像之一。
少年成名,也并不完全都是好事。
这么想着的银尘,没有注意到擂台周边忽然亮起一片双色的光雾,这些光雾腾起来,在空中交织成网,凝结成笼,紧接着一圈圈类似于灭魂圆钢的特殊金属就沿着这虚无的网络流窜上来,将整个擂台浇铸成一座密闭的铁笼,铁笼之上,一层层暗蓝色的寒冰凝结起来,变成尖锐而细腻的倒刺,直冲笼子里面的两人。
“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
此起彼伏的喊声,从其他的擂台传到这里来,许多登上擂台的魔道高手们,都发出脆弱的惨叫。刚刚颁布的比武规则中,早已明确了“只有滚下擂台,才能算作主动认输”的条款,现在搞成笼中搏斗,岂不是表明,白朗天下青年高手榜的争夺,只论生死,不论胜负?
银尘在这一刻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糟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和一个不认识的对手相互厮杀,供人取乐,不过他的脑海里马上有浮现出越皇悻悻然起驾回宫的背影,感觉最该享受这场血腥盛宴的人没有在场,心里反而有些释然了。
他看着两张外那高个子青年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双手伸出宽大的袖口,抱拳行礼:
“在下银尘,请兄台不吝赐教。”
他没有说出“文明圣殿”这四个字,因为他觉得那是没有做好必要的,一个门派发扬光大的真正基础是实力与传承,而不是四处宣扬它的名号。
“神海派正宗,黄海清。”
青年一开口,就将氛围破坏了。他的反应是又高又尖的,语气也充满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热烈而傲慢的意味,仿佛随身携带猪脚光环的龙傲田。银尘隔了一秒钟时间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口中的深海派,应该是龙傲田私自创立的新神海派,而不是他走了以后,继续在芙蓉大道上狂奔的老神海派。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海派,对银尘来说都没有太多区别,因为沈海派的传承也就那么多,真正亮眼的,只有龙傲田的《百花错拳》,其他的所谓传承,或许在几十或者几百年前,还算是很厉害的吧,但如今,相比铁剑盟的某些传承,都大大不同了。老城海派,如今除了跪舔越皇,忠君报国,恐怕也没有其他任何发展余地,至于这个新生海派,就更是不堪了。
听到这个黄海清自曝家门,银尘反而放松下来,眼睛转转,终于还是懒洋洋地,从手里凝结出一把金属剑,随手耍了个《观澜》的剑花,算是勉强承认自己是一名剑客。不过他那随手变出一把剑的本事,还是让对面的黄海清,呆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此时,其他的擂台上还都没有开始比武,魔道们没有正道剑客那么坚韧的神经,在任何绝境当中都能稳定挥剑,此时大多数人还对于自己被关在笼子里颇有怨念,甚至有些魔道高手还还拿捏着自己的江湖名气,和衅门讨价还价起来,当然,他们这样做也是徒劳无功的。
有笼格斗对黄海军的影响根本看不出来,他那一副清贵倨傲的神色落到银尘眼里,婚外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在其他拳斗士们一片喋喋不休的噪音之中,位于西北角落里的这座囚笼擂台上,两人快速互报了姓名,银尘扬起手中剑,黄海清激荡起全身的魂雾,先于其他所有擂台,开始比武。
他们甚至没有等到裁判说“开始”。
黄海清首先发招,冰蓝色的魂雾从全身毛孔中喷射出来,在背后凝结成一只虚幻的巨猿的影像,那影像无声地仰天长啸,接着化为一道水光融入他的身躯。黄海清的上半身慢慢膨胀了将近十分之一,将他那整洁的蓝白长袍撑得鼓鼓的,一双伸出袖口的拳头也慢慢膨胀起来,几乎大了三倍有余,青灰色的长毛覆盖住皮肤,显出一股狂野的威势。
化气十三重的威压,确凿无疑地散发出来,在边长只有五丈的小小擂台上肆虐成风雪。他摆出了白虹贯日的起手式,硕大的拳头如同钢锤。他用一种傲慢的,怜悯失败者一样的语气道了一声:“请!”
黄海清根本没有等到银尘回应,抢先一拳打来,他的拳头在挥出的一瞬间就变化为数十道青灰色的光影,分散开来,这看上去和暴雨倾城的剑路都差不多了,与白虹贯日没有一点关联。
“百花错拳。”黄海清的语气相当优雅,如同他手底下的路数一样,凌厉磅礴之中,还真就带着一丝轻灵优雅的气质。那扩散开来的百花错拳,数十化数百,寒冷的淡蓝色战流随着出拳的动作螺旋推进,如同寒水一样迅速凝结成拳头状的玄冰雕塑,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打击过来,一时间,银尘仿佛面对一道推进而来的冰拳之网,上下左右的闪避空间全被封死。
后退避开也不是办法,笼中擂台只有五丈边长,黄海清两个突进步就冲到了他面前,哪怕他用瞬移后退,也至多退出两丈,依然在黄海清三个突击步的范围内。笼中格斗,除了比敌人更勇更狠其实也没有别的策略可以选择。
战魂加持的战流拳法,根本不是靠着方寸之间的闪躲腾挪能够避开了。
作为法师,此时银尘能够应用的最好的策略,其实就是用魔法盾硬抗。
只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这样的策略,在黄海清攻过来,准确地说在对方踏出第一个突进步的瞬间,银尘就垂下眼帘,森冷的目光输定了他的脚下。
脚下?
相信此时的黄海清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银尘的元素魔法修为或许需要双手才能引导,但是奥术完全不需要,而奥术修为的一个直观的衡量标准就是变形能力。
变形除自己之外的一切东西的能力。
紫色的,带着淡淡阴寒气息的紫光,在法师的脚下亮起又熄灭,紧接着,就在无尽冰拳即将临身的一刻,黄海清的脚下忽然弹出三根尖锐的金属刺,狠狠刺入他的小腿和膝盖中,之后那些金属刺迅速变红,穿透血肉的锋利尖端上冒出细细的红色火焰。
同一时间,银尘侧身让过大部分冰水混合的战流拳劲,手中的金属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闪光的电弧,蓝色的电光击中玄冰的拳头,如同落雷击中尖锐的冰峰一样,令寒冰瞬间爆炸开来,变成四散飞溅的寒雾。银尘就是靠着这样一招带电的《观澜剑法》,在玄冰直拳组成的墙壁上开出一条缝隙,侧身让过失去了平衡踉跄前冲的黄海清,转到了他的背后。
黄海清轰出的数十道冰霜拳劲,此时居然再次化为白虹贯日,数百道白虹贯日如同纷乱刺出的铁枪一样,带着螺旋状的阴寒气劲重重打在铁笼之上,将许多寒冰尖刺都震落下来,黄海清自身却因为腿部受创,无法停下,只能一头撞在光洁的铁笼上,身形狼狈地停下来。
银尘雍容地转过身,此时他正好处在黄海清的背门死路中。
黄海清的后腰上,挂着一块两只手掌大小的机匣一样的东西,那是他的大才奴锁。
银尘微微挑了挑眉毛,他记得哪怕是堕落如魔的神海派,原先也没有人愿意背这个东西的。
法师抬起手,又放下,大才奴锁让他分外没有乘胜追击的欲望。
“只有这点能耐吗?”他低声道,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失望和冷酷。
魔法师的双手间亮起毁灭的火光,细细的红色火焰在擂台上游走,描绘锤巨大的圆形法阵,几乎将擂台完全填满,法阵之中,火焰凝结成为一只只从地下伸出的滚烫的骨手,朝黄海清本就受伤的小腿抓去,似乎要将他拖入火焰的地狱中。黄海清身上神风鼓荡,一层层蓝色的冰屑从头到脚散落下来,蓝色的魂雾中喷发出大量的战流,战流重新凝结出一双腿脚,随着两道刺目的血泉喷出,他原先的那两条腿齐根而断,被他抛弃了。
消耗化气境界的魂雾,可以在不动用聚魂式的前提下为自己更换肢体,当然也仅限于肢体和一些不重要的脏器,头,心脏,躯干都是没法更换的。
换好了腿脚的黄海清闪电般转过身来,手中冰雾喷吐,一道蓝色的寒流如同刀刃一样划过半圆,将他周围两尺以内的火焰完全扑灭,将那些火焰凝结成的手全部斩断了,打散成一片片细碎的火光。
黄海清稳住的身形周身两尺见方一片淡蓝色的冰雪覆盖,冰雪之外就是赤红色的烈焰熊熊。银尘手中的细剑化电为火,变成一道细细的火焰,猎猎燃烧着,甚至还有不明的白烟冒出来。
“哼,见面不如闻名。”黄海清倨傲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寒冰魂雾猛然爆发,一层层水波形成的蓝色涟漪飞速扩散,将空中的热量冷却,将地面上的火焰扑灭。他脚下的擂台和身后的铁笼一起,瞬息之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蓝色冰霜,那冰霜遮盖住了火焰魔法阵,凶猛地朝银尘包围而去。
银尘并不慌张,手中细细的火焰长剑再次以观澜剑诀中的某一招朝前横斩,长剑立刻化为一道威武的火龙,笔直地扑向正在发动魂气夺取场地支配权的黄海清。黄海军身上的魔功正在发功,根本没有闲暇干别的,眼看着火龙扑来。只能一咬牙,快速从袖口中飞出一件暗器,只不过那暗器准头似乎极差,根本就没有朝着银尘的方向飞过来,反而飞向擂台的另一个角落。
眨眼间,火龙临身。黄海清低喝一声:“开!”那飞出了暗器,陡然爆发出,一道红蓝双色光芒,砰的一声化成另外一个黄海清的虚影。虚影陡然凝实的同时,真正的“黄海清”被火龙直接命中,爆炸成漫天的冰屑与火光。
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般的未知名称的火龙魔法,并没有命中黄海清,只是将整个擂台炸的一阵椅,大片冰霜,甚至包括一部分铁笼子都被红成了四散纷飞的碎片,原本严密的铁笼,立刻出现了一个萌动一样的豁口。烟尘散尽之时,寒冷的水雾再次凝结成冰霜,迅速占领地面和铁笼,再次以包围之势,从四面八方,逼近银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