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真正高手邀血腥
“那少侠,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崇飞渡的眉毛立了起来,脸上的细小毛孔也慢慢亮起,蓝色的针尖状的冰芒。如有实质的杀意,很快就将魔法师完全笼罩,仿佛大海包围了孤峰。魔法师撇嘴,对他身上充满威慑性的气势,不置一词。
一旁的梁云峰瞳孔微微胀缩,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小步,双手已经完全陷入袖口之中,显然那柔软的袍袖里,暗藏起骨质的,淬毒的,杀戮的锋芒。他的杀意完全内敛,除了魔法师之外,没有人觉察出来,就连近在咫尺的王深海也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的王深海,忽然以一种近乎于以身殉情的姿态,不顾一切的朝魔法师扑过来,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大,以至于那一瞬间,战魂气自发的透体而出,形成一种螺旋状的风雪,将崇飞渡的气势搅乱了,也差点害的梁云峰提前出手。
“银尘大侠,银尘爷爷!银尘大仙!救救俺家吧!看在俺家和万剑心大侠称兄道弟这么多年的份上——”
他扑过来,势要抱住魔法师的大腿。我好像是被他这一声鬼嚎吓的不轻,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王云海居然这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你刚才还想一剑戳死我呢!”情急之下的魔法师冲口而出,同时完全本能的反手一掌按着身后的墙壁上。烈火就从他的手掌心里喷射出来化为一颗硕大无比的火球,在一声巨响之中将身后的整面墙壁轰击成漫天飞舞的粉尘。魔法师清晰的听到火焰后方传来几声愤怒的吼叫,还有一声特别尖锐的惊呼紧接着冰火对冲爆炸形成气浪,接连不断从背后涌来,吹着她的两只袖子朝前扬起,接着,几根穿过烈火的寒冷骨刺无声无息地到了耳根后面。
魔法师这个时候已经不管不顾,索性大闹一场,他手中的火龙再次爆发,将这条狭长的甬道的一边,整个长成了一片圆形的广场。狂焰从火海中垂直向上升起,凝聚成13颗危险无比的火球,每颗火球中心都摆出一道金黄色的漩涡,金公主的漩涡里,接近金色的细叙弹仿佛淋雨器里喷出的水珠,暴雨般落下,虽然不爆炸,但几乎能点燃任何固体。
“禁断魔法·灭天狂焰!”
大火之中,惨叫连连。“走水啦——”尖锐高亢的女声,划破了原本就是风噪动的夜碗里,那虚浮于表面的宁静。烈焰之中,微不可察地,魔法师的声音忽然变红,然后又很不自然的变成原来的颜色,只不过他的肩膀上和手肘上,永远不可消除地种出红色的火焰结晶。
“禁咒·元素化身。”
与几天前相比,这个元素化身有突飞猛进的改良,这样一具化身已经可以根据所使用的武学的不同,变换所需要的元素了,当然他也没了第一代元素化身那不可消除的毛病。
火焰化生形成的瞬间,奥术紫光如同做贼一样偷偷亮起又偷偷黯淡下去,法神的真身就在那一片奥术紫光中藏匿到了不可探知的某处。
大火之中,风雪肆虐,旋转着的蓝色雪花风外艰难的将大火掩埋,猩红色的火苗终于被暴烈的冷风冻成蓝色的冰雕,灼人的高温也变成了一丝丝盛入骨髓的寒气。大火熄灭了,通神馆又重新陷入黑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霸道威严的呼喝声和差不多整齐的脚步声,显然这场大火和爆炸,惊动了守城的御林军。
通神馆内部,一片昏暗狼藉。
“师父。”王深海柔弱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火光熄灭下去之后,便一直盘旋于空中的寂静。这短短的两个字中,蕴藏着一位省建文首席弟子的无限愧疚,无奈和无助,甚至还有一点点生无可恋的绝望。
“不怪你。”如同金属相互摩擦般刺耳的嗓音响起来,这短短的三字中,早已淡退了人类的一切感情,听上去只有一股诡异的,金属傀儡般的麻木冷酷,然而王深海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就哭了,无声无息地哭了。他能从那非人的可怕声音中,听出一位失败的师父,对也会同样失败的弟子的,最后的温情与嘱托。
在这一个瞬间,他才明白过来,他的师父,他的掌门,他的信仰,从来也没有如意过,从来也没有真正的高高在上起来。神剑门现任掌门的一生都在“官”与“侠”这两个漩涡之中,苦苦挣扎,他的一生都试图将这两个他同样视若生命的字眼统一起来,而迎接他的也是这穷极一生的失败。他最终做到了,也不过是给人当一辈子走狗而已,他从来也没有成为一位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甚至是正道之中的天下第一高手。
他曾经想通过官位,来匡扶正道,然而最终,他得到的,竟然是他的正道为官位所侵蚀,所吞没,反而离他心目中的正道越来越远,以至于无穷遥远。王深海深知,就连薛无痕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个叫做王深海的弟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真正理解他的人。
王深海感到悲哀,或者悲哀之中,又诞生出无尽的仇恨。那仇恨的灰色火焰烧灼着他,让他很想一口气痛骂这个天地,痛骂那所谓的,自诩正义的正道。他很想质问万人往,质问他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薛无痕,她很想质问一下万剑心,质问他“难道通过官府的力量去匡扶正道,发展剑客技艺与文明,提升健康的追求与忠诚,是错的吗?!”
他想质问,于是他准备去做了。他手中的破剑再次提了起来,冰冷的剑光中,闪烁着风雪的利芒,他躲在薛无痕的身后,目光阴冷的看着梁云峰,以及在梁云峰身边,弘扬目光阴冷的崇飞渡。
薛无痕的身躯几乎将王深海完全遮住,他没有保险,然而我住剑柄的那只手,已经变成了如同图水晶般透明的冰蓝色。他真正居高临下地气势雍容地俯瞰着两位魔威阁的弟子,后者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鄙夷,仇视和不甘。
“怎么?小的打不过,老的就出来找回场面啦?”自认有所依仗的崇飞渡尖刻的嘲讽起来,似乎完全不将这个几乎比他的师傅还要厉害的家伙放在眼里。他身边的梁云峰却是谨慎了许多,只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晚辈梁云峰,见过军门大人,不知大人近况如何?家师还时常念叨着呢。”
薛无痕从鼻孔里喷出一道无声的冷哼,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问梁云峰:“你家师傅没有教过你,在白龙榜出世这么要紧的关头,有谢绝私斗,一切都要在擂台上见真章吗?”
梁云峰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此刻正在感受着一股他非常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包围着他,使他信心大增,他知道那人已经来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人具体在什么地方。
梁云峰停顿了一秒,才拱手答道:“家师确实教导过晚辈礼义廉耻,不过家师没有教导过晚辈天下第一青年高手,可以直接册封,而不需要参加比武……”
他还想继续辩解,却被薛无痕打断:“那老夫就好好教你如何尊敬圣上!”
一道剑光忽然照亮了这昏暗的地域。梁云峰脸色煞白,而他旁边的崇飞渡脸色惨灰。这两位新生代的魔道桥处,此时才明白,在真正的绝顶高手面前,一切所谓的自保倚仗通通都是不作数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启动那些劳什子玩意儿!
“可惜在下的弟子还轮不到你管教呢!”
随着金克张狂的声音传进薛无痕的耳朵眼,一只几乎完全不反射任何光线,漆黑无比的骨爪,已经贴上了薛无痕的后背。薛无痕递出的剑光凝固在了半空中,破剑那狰狞张狂的尖端已经指在了梁云峰的鼻尖处,梁云峰鼻头上很不争气的落下一滴大大的冷汗。
“什么时候?”几人之中最正经的就是薛无痕了,他自诩融合了灭魂圆钢之后,应该真正算得上天下第一高手,应该打遍天下无敌手才对,可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上朝是被他压制的桑天亮竟然强到这种程度,能够瞒过他的感应,无声无息的接近到他的背后。
他僵住了。
战局似乎也僵住了。
不过非人的薛无痕此时似乎格外地清醒,他那浑浊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眼珠咕噜转了一圈,就想出个破局的法子。
他松松快快的放下手,老老实实的将破剑插回剑鞘,仍然用那铿锵有声的金属银色的房子道:“桑天亮,你敢杀我吗?”
“有何不敢?”桑天亮的口气中带着一股真诚的疑问,虽然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杀了这个半生仇敌能有什么过错:“你若是觉得,咱们的皇上能保得住你,那你尽可以做着春秋大梦!”他的语气中带着屈辱与愤怒,显然,爆公公的死对他来说冲击也是比较大的。
“应天府里的皇上肯定是没有戏的,他的能耐你我都心知肚明,可若是潘兴城里的那位皇上,呵呵。”
薛无痕的声音里满是有恃无恐的嚣张,这才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
“怎么说?”桑天亮的声音有的微小的变化,显然变得不太确定,这种带着微小的心虚的语气薛无痕听来极端舒适,也就没有仔细琢磨,这种语气背后所隐藏着的,某种深暗的图谋。
他压根儿没听出这语气中的嫉妒和想取而代之的野心。
“怎么说?当然是潘兴城里那至高无上的皇上开了金口,亲自册封我为天下第一高手,为了保证我的战斗力,他还赏赐给我灭魂圆钢!本座作为神剑门现任掌门,可以说真正意义上的天下无敌了!”
薛无痕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压抑不住那股从体内慢慢挣扎着破茧而出的疯狂。他看不到身后桑天亮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浑浊而傲慢的瞳孔中,再也没有一丝嫉妒的神色,只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
他忽然感觉不到自己那灌注了大量战魂力量的鬼爪了,在他从“灭魂圆钢”四个字的震惊中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骇然发现自己那化为鬼爪的右手已经完全陷入了薛无痕的背脊中,或者说,薛无痕的皮肉已经膨胀起来将他的手包裹进去了。
他立刻切断了战魂气的供应,他的右手齐腕而断,断裂的横截面上长出了新鲜的骨,接着骨头上飞速隆起肌肉变化成一只全新的手,而那断手就遗留在薛无痕的体内,迅速异化成一只魔物,啃食着薛无痕的内脏。
然而薛无痕的内脏坚硬如钢,根本咬不动,同时那只断手被一股传染性的金属飞速腐蚀,逐渐演变成薛无痕身体的一部分。
当断手被腐蚀之时,桑天亮新长出的那只手上也被同样地腐蚀掉了,金属沿着指尖一路蔓延,仿佛石化魔法一样迅速将他的整条手臂都化为金属,惊恐万状的他只能将左手化为骨质刀刃,一刀切掉了整条右臂。
这是真正的重伤,因为他在切掉右臂的瞬间才发现,他体内居然没有战魂气了!
“灭魂……圆钢?!”桑天亮艰难地挤出这么几个字,此时他失去一半的肩膀上血如泉涌。
“对啊。”薛无痕怪笑着转过身来,优雅无比地抽出了腰间的破剑,他的动作很优雅,可是他的身形一点儿也不优雅,仿佛一件加工失败的铁矿原石一样,凹凸不平,几乎看不出来是个人的形状。他身上名贵的武将补副随着一声被撑裂清脆响声,化为一条条如烟般的碎片飘散开来。他里面穿着的所有衣衫也同时报销,露出的躯体,是一座装甲的铜像。
这是可以和金属傀儡媲美的,近乎完全无视战魂打击的无敌防御。
传染性的金属蔓延到了他手中的破剑上,灰色的铸铁破剑化为一柄银光闪闪的,毛刷一样狰狞武器。化身为怪物的薛无痕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那笑声中早就没有了丁点作为人的感情,只有一股病态的,野兽般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