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始而无悔
平静的黑暗之中猛然出现一阵窒息，宛如一条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在脖颈之上。
“喝啊啊！”
雨果忽然双目圆睁，随后整个人都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其胸口处剧烈地起伏着，如释重负。
就这样重喘良久，雨果的神志终于有些清醒过来，其环视周围，看着房间内陌生的场景脑中开始极力地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在雨果最后有所意识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华怜的脸，而他也终于开始想起自己在晕倒前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还没有死嘛...”雨果轻声念叨着，同时用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之中，用力地挠了挠。
此刻，他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很多。不用多想，现在自己应该身处圣堂之中，而至于具体位置是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雨果只知道这并非是自己之前所住过的房间。
就在雨果思忖的时候，忽听房间外有所响动，看样是有人走了过来。
下一刻雨果所在房间的房门被推开，华怜惺忪的睡脸显现出来。
“你醒了？”
雨果瞪大眼睛看着华怜随后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华怜斜眼看向房间内的钟表，随后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道：“你小子可真是折腾人，现在正是午夜，你一声大叫直接打断了我的美梦。”
雨果耸了耸肩道：“那么抱歉喽，话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起床气呢？”
华怜道：“就是平常有，今天也没有了。”说话的时候华怜的精神已经好转了许多，随后她对雨果道：“肚子有没有饿，我下面给你吃？”
雨果沉吟片刻后道：“还好，我并没有感到多么的饥饿。”
华怜挑了挑眉道：“我劝你还是吃些东西比较好，毕竟一口气睡了那么长时间。”
雨果下意识地问道：“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华怜道：“并不算长，两个半月而已。”
“什么？”雨果闻言整个人差点没有从床上跳下来，不过其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再度看了看周围的陈设其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是差点要吓死我了。”
华怜笑道：“谁让你打扰人家的美梦了，吓你一下你也不要抱怨。不过你的确应该下地吃些东西了，虽然没有沉睡两个半月，不过四十八小时也是有了。”随后华怜晃了晃头道：“收拾一下，我在餐厅等你。”
...
餐桌旁，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了雨果的面前，虽然汤面的香气并非无比地诱人，但提鼻一闻也是让人不禁食欲跃动。
雨果狐疑地看了看面，又狐疑地看了看华怜，华怜撇了撇嘴道：“放心吧，没有下毒！要不要我先尝给你看啊？”
雨果耸了耸肩道：“着面条真的是你做到的？”
华怜白了雨果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雨果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华怜冷哼一声道：“我问你小子就敢答？什么叫不可思议？”
雨果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做饭。”
华怜道：“你在我家住了足足三年，我是第一次给你做饭吗？”
雨果道：“你那不是做饭，只是加热即食食品而已。”
华怜灵活的手指在桌面上飞弹几下，随后道：“你不要以为你算半个伤员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该打你我还是会打你的。”
雨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随后低头开始吃饭。
雨果安静地吃着东西，而华怜也一直安静地看着雨果，整个过程中二人都未发一言。
待雨果吃过面后，将碗放回原位，颇为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道：“多谢款待。”
华怜轻哼了一声，随后轻声问道：“真的吃饱了？”
雨果道：“真的吃饱了。再说我刚昏迷了那么久，刚苏醒过来也不应该吃那么太多东西。”
华怜道：“你的那个养生观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了，我可是目睹你身插数刃结果没有一个伤口的情景。”
雨果咧嘴笑道：“我皮肤愈合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华怜歪头靠在餐椅上道：“那时我就感觉曾经在科幻电影中出现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对此我早有心理防备，不过当那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呼！真的让人感到胆寒。实话和你说。将你带回这里的第一夜我都没有入睡。”
雨果道：“这里，是你的房间吗？”
华怜点了点头道：“虽然这里不如马尔福公寓舒服，但相比于那里，这儿要更安全一些。”
雨果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会被你安排进医疗室呢，感觉那里的条件才更适合我这个伤员。”
华怜道：“你小子这个时候不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你的身体不需要任何医护人员进行救治，手术还未完成你的伤口就愈合数次了。”顿了一下后华怜继续道：“还有，我也只能将你安排在这里，对于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先前雨果所言只是调侃而已，不想华怜却当了真，对此雨果也只是笑了笑表示无所谓。
但华怜的神情却彻底沉寂下来，其凝重地看向雨果道：“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雨果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愿。”
华怜道：“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在你初到圣堂的时候我并不在这里，而我回来的时候你又不在，所以...我...”一时间华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比较好。
“关于那个假骑士长你一直都知道吗？”
华怜点了点头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么你对他有所少了解。”雨果继续询问道。
华怜想了想道：“我对他了解的并不算多，但相处多年也知道他很多事情。至少近十年中关于他的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十年？”
这个数字很快便刺到了雨果的神经。
华怜点了点头道：“至少他加入到圣堂便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的我已入圣堂之中，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为【毕加索】的驾驶骑士，但一些较为核心的事宜我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么说吧，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我才第一次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渎者的存在。”
雨果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情。这一点被华怜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对雨果道：“你现在很痛恨他吗？”
雨果道：“如果说一点不痛恨那是虚伪的，毕竟是他让我身处险境，差点被那个冒牌教皇杀死。但我现对这一点并不在意，我所在意的是...他也许可能是我要找的一个人。”
华怜疑惑地看向雨果，但雨果却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随后对华怜继续道：“那么对于这次的计划你有了解吗？”
华怜摇了摇头道：“之前骑士长只告诉我说他想与你见一面并且谈一谈，至于细致的事宜他并没有告知于我。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利用你来铲除这些刺客。”
雨果咧嘴笑道：“关键时刻，我还是比较好用的。”
华怜继续道：“当我昨日归来的时候便得知你作为保镖同其一起出去了，而直到tarot展开暗杀行动后我们收到了求救警报，在求救警报的暗文中我才知道了你跟随的那个骑士长是由无名所装扮的。”
雨果忽然苦笑一声道：“tarot因为李杜进入了他们的伏局之中，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圣堂的算计之中。圣堂早已为tarot的暗杀者们设了一个局，而我的到来可以说加剧了这个伏局的展开。”
华怜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雨果大笑道：“所以说我还是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你永远不知道在这里因为哪一点的疏忽便要送上性命。”
华怜摇头轻声道：“不至于啦，不至于。”不过就她说过的声音也十分轻低，显然对于自己的话都并不是那么笃定相信。
雨果吐出一口浊气道：“无所谓了，反正事情都已发生，一切终究无法挽回，不提也罢。”之后雨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夏染道：“除了我和那个狡猾的无名，其余人都怎么样了？”
华怜道：“高阳伤势并不算重，现在可以在自己的住所之中养伤。诺奇兄妹的负伤就比较严重了，在你昏迷的这两天时间里对他们二人一直进行着抢救看护，现在性命终究算是保了下来。不过未来的情况还要在未来多加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顿了一下华怜继续道：“不过老戴...已经走了。”
雨果知道那所谓的老戴应该是指一直守在无名身旁的司机老者。
雨果道：“对于这个替身计划，那个老戴应该最是清楚吧。”
华怜点了点头道：“发出暗文救援的人就是老戴，其他人是否了解这个计划我并不清楚，不过老戴应该是知道的。”
雨果点了点头，随后忽然笑道。
“说来这个无名虽然是个假货，但其足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要知道在之前的宴会中，遇到了那么多的故人，却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破绽。”
华怜道：“这么多年来骑士长对无名的培养很是用心，有关于骑士长的很多事情无名也都有所了解，这样才能让其变得越加真实完美。”
雨果微笑道：“完美的替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华怜自然听出了雨果话中的含义，对此她没有多说什么。
最终华怜将对目光投向了雨果的左臂。
在同教皇的战斗中雨果虽然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左臂义肢，不让其有所发现。但在那样激烈的战斗环境下想要义肢不受破损是不可能的。而在其昏迷的这段时间中，华怜自然也发现了其义肢的秘密。
雨果注意到了华怜的目光，随后微微一笑道：“不算什么，丢了一条手臂但是保住了一条命，也算值得。”雨果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自己所丢失的手臂与性命实在没什么关系。
当时只要芊柔愿意，可以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疼吗？”华怜忽然问道。
此言让雨果心中猛然一动，这是自己在失去手臂后听到最为真挚动情的话语，可以说其拨动到了雨果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雨果咧嘴笑了笑，但其并自己的情绪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缓解片刻后，雨果终于轻舒一口气道：“当时还算疼吧，之后也就好了，毕竟我的自愈能力非常强。”
华怜点了点头，雨果越是轻描淡写华怜越是能感知到其当时所遇对手的强大。
要知道雨果在面对无比强大的教皇都能勉强全身自保，但却被一个人夺去了整条手臂。
那么此人实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华怜忽然很想喝上一杯浓咖啡，并不是她想要借此来提神，而是她想用那种单纯的苦涩来掩盖自己心中的苦涩。
“你后悔来到都市区吗？”
华怜忽然对雨果说道。
自三年前二人相识，华怜从未想雨果提出过这个问题，其不禁让雨果有所诧异，不过在诧异之后雨果只是轻笑起来。
“那么你后悔开始这个复仇计划吗？”
华怜默然。
扪心自问，华怜对当初自己的这项计划已经有所后悔。
如今这份计划早已不是当初自己所设计预想的那般，一切都在自己不可控的范围内所野蛮发展着。
虽然一切早已不在计划之中，但雨果却依旧努力地在执行着这项计划，即便已经失去了爱人、朋友、手臂...
而自己呢？
除了十年前的那场失去外，自己便再也没有失去过什么。
但现在华怜的内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恐惧。
她在恐惧，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失去雨果。
“雨果，要么我们...”
“等等！”雨果忽然发言打断了华怜的话语，双目平静而又坚定地看着华怜。
“等想好了再说。”雨果淡淡地说道。
华怜一愣，随后其抿紧了嘴唇。
二人陷入了一段沉默，而在这段沉默后华怜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结束的理由。”
“对于复仇，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