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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

    林允昊今天终于得以正常上班,但这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他已经将近十五天没碰设计图,这么一来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图可能够他画上十天十夜了!

    「唉!」发自内心深处的叹息,让人嗅出了秋天的萧条气息。

    「怎么一大早就叹气啊?学长。」雷玥一向是桌久最早到的一个,当他正在削铅笔时,却听见林允昊不停的叹气声。

    「你是不会懂的。」林允昊还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哀声叹气。

    「怎么放了个假后就跟以前判若两人,莫非你做了不可告人的事?」雷玥的第六感可以说是奇准无比,随便说随便中。

    但林允昊可不是为了这件事叹息不已,那对他来说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算得上是不可告人呢?他是为了桌上这些堆得比他还高的设计图伤脑筋。

    「你少胡猜了,我都还没跟你算帐,你反倒先攻击起我来了。」

    「算什么帐啊?」

    「为什么我住院那么久都没来看我?算我平常白疼你了。」

    「不是嘛,我可是为了替你和贝儿制造机会才故意不去吵你的,怎么能算是无情呢?而且我那时刚好失恋心情不好,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去看你?」雷玥吹了吹附着在铅笔上的灰,拿了张纸试试笔。

    「看你的表情实在很难联想到你也会自身难保。你也该收敛一点了,一天到晚和男人鬼混,这样你很开心吗?」林允昊把自己的铅笔全递给他,要雷玥顺便替他削一下。

    「没办法啊,同志的世界你是不会了解的,就算我想解释给你听,依照你的资质恐怕也得学上三天三夜。」

    「多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不必白费精神去研究你们的世界,总之你要玩就注意点,万一染上什么病你可是会后悔莫及。」

    「我知道啦,从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一直念到现在,我懂啦!」这个学长也真是的,虽然知道他是同性恋,却从来都不曾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伍耿浩也一样;他们是雷玥最感激的人,就连五年前他失恋时也是他们陪他一起走过黑暗期。

    「那你到底叹什么气啊?」

    「你没看见我桌上等着我画的图吗?光构思它们的内容就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怎么画得完?」

    「是这样啊,那的确是挺伤脑筋的,我的部分是快画完了啦,学长你就只有自求多福啰!再过两个礼拜,我们就要亲自送图去加拿大给御宙集团了。」

    「我真不知道你这是鼓励我还是消遣我。」林允昊为了找寻灵感,意兴阑珊的翻阅桌上最新出刊的室内设计杂志。

    但是里面的风格大多不合他的意,看来很难从里面找到什么灵感了。

    雷玥笑而不语,但是脸上的笑容偏偏又让林允昊想冲上前去撕烂。

    就在他们的气氛有些危险的时候,赵奇云再度出现在工作室里,而雷玥脸上的笑容也因他的出现而隐没。

    「允昊,你今天可以上班了吗?」赵奇云是想来找雷玥谈话的,没想到会看见林允昊,这么一来怕是谈不成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吧!」雷玥当然知道赵奇云是冲着他来的,因此他迅速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打算回家去画。

    这个赵奇云也真奇怪,他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们虽然见了面却像陌生人一样,一点交集也没有,在林允昊和耿浩面前,他们也一直装作普通朋友一样的交谈。怎么自从上次被甩时在工作室和他独处后,他就开始发神经,老是追着他又是道歉又是表白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刚来,怎么就要走了?」林允昊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不对劲,以前雷玥除了午餐时间以外是不会踏出工作室的,他们之间是怎么了?

    难道是……

    林允昊有点怀疑的看着他们。

    这时雷玥已经开了门离开工作室,偌大的工作室此刻只剩他们两兄弟。

    「你来是?」林允昊到现在还在怀疑赵奇云和雷玥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随便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雷玥都走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最近是在忙些什么?」

    「忙一些私人的事,你不会懂的啦,依照你的资质,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赵奇云这话一出口,更是让林允昊怀疑得不得了,怎么他们连说话都像事先套好的?

    「你和雷玥怎么了?」他决定开门见山的问赵奇云。说也奇怪,自从和贝儿在一起后他变得对周遭的事物很敏感,连赵奇云和雷玥之间的不对劲他都发现了。

    「啊?」赵奇云的表情显得很错愕,他没想到对感情事一向淡然的林允昊会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事。

    「你和雷玥怎么了?」这也要他重复说一次吗?

    赵奇云看了林允昊一眼,偷偷在心里考虑着该不该说出来;想听听林允昊的意见,可是万一说出来惹雷玥生气了该怎么办?

    「唉,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有很多图要赶呢!」

    「如果……我说我和他之前是情人的关系,你会怎么样?」赵奇云考虑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冒着会惹雷玥生气的风险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需要听听雷玥身边的人怎么说,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什么?多久以前的事?」林允昊惊讶到连手里的铅笔都掉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为什么他们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五年前。」

    「五年前……」林允昊偏着头回想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雷玥是曾经因为失恋而痛苦得无以复加,他喝得烂醉如泥时还边哭边说他的爱人抛下他躲到国外去了。

    国外、五年前?那就是说那个狠心抛弃雷玥的男人就是奇云?他那个花心表哥?

    他也是同性恋?

    「你就是抛弃阿玥到国外进修的男人?」

    「没错。」他很老实的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歉疚的样子。

    「你是同性恋?」

    「没错。」从来都不敢光明正大说出口的话,这回倒是承认得理直气壮,他这辈子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坦然。

    「那你是爱上雷玥了?」天啊,阿姨要是听见他这个杰出的儿子只爱男人,恐怕要昏死过去了。

    「他本来就是我的!」这么狂妄的话充满了对雷玥的独占欲,但他知道自己是很难被雷玥接受了,即使他心里这么认定也没用。

    「那你当初何必走?」

    「以前我是胆小怯懦才会逃离雷玥,现在不一样了,我一定要得到他。」

    「我看你很难成功,他对你简直恨之入骨。对了,为什么你们明明关系匪浅却能装得跟普通朋友一样?」这是他最佩服他们的地方。

    「算是一种默契吧,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已经成为过去,况且我们的感情是异于常人的,所以不能当着你们的面让你们看出我们之间的过去。」赵奇云越想越心痛,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阿玥对你的感情已经淡去,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林允昊实在很难想像过去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却不鄙视他们。

    「你一定要说得那么伤人吗?小心我报复你。」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但他有必要说出来吗?大家心照不宣嘛,兄弟这么多年了却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好吧,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他还真怕赵奇云报复他,到时他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了,反正那是事实。上次我找他单独谈过一次,他很排斥我。」害他回去还沮丧了好久。

    「那是理所当然的,谁教你当初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要是我也一样不会接受你,而且他那个时候真的很惨,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还进出过好几次警察局和法院;听说是和黑道大哥有暧昧关系,所以警方怀疑他也是贩毒事件的幕后黑手,那次的事情闹了好久才落幕,还是允风去替他解决的呢。」林允风是林允昊的堂兄弟,他是个顶尖的律师。

    「什么?他怎么都没跟我提过?」看来他不只毁了雷玥的心,也毁了他的人。

    「跟你提做什么?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没用,你该不会因为这样又瞧不起他了吧?」林允昊有点担心赵奇云对雷玥的观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彻底改变,如果会的话,那这不就是他的罪过了吗?

    「我不会的,以前放弃他是我自己太幼稚,我以为只要离开他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和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厮混就会让我活得更自然,谁知道那只是暂时的,甚至是欺骗自己的行为。」

    「你想通了就好,阿玥他目前好像还没找到新的目标,你想让他回到你身边就好好努力吧。」

    他们还真是吓死人了!没听奇云说还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复杂,要是耿浩听见,一定会吓到语无伦次。这么一想他就镇定多了,还能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恋爱中的男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对了,你和贝儿呢?最近怎么了?」赵奇云这才想起他和贝儿的事,便意思意思关心一下。

    「哼哼,不告诉你。」他故作神秘的抱起不知何时收拾好的设计草图和一大堆制图的工具,离开了座位。

    「你上哪儿去?」

    「不告诉你,我也要走了,拜!」

    他脸上的笑容令人觉得很刺眼,好像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恋情顺利而已。

    什么嘛,他会有今天还不是拜他所赐!

    林允昊开着车回家去,途中他绕到披萨店去买了一客超大的披萨,打算边吃边画,也许这样会比较有创作的灵感。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

    贝儿刚下课,林允昊回到家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没想到他和赵奇云聊了那么久。

    「是啊,我想在自己的工作室画这些设计图,看会不会比较顺利点。」林允昊将手里抱着的纸丢到桌上,顺手提起手里的披萨秀给贝儿看。

    「披萨?你想边吃边画?」贝儿一看见披萨,立刻嘴馋的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你可别吃光了,我还没吃午餐。」

    「你想吃不会自己去煮啊?」贝儿每次提到吃,总不忘要稍稍消遣他一下。

    「好了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一天到晚提起,至少我现在已经不再煮东西吃了啊!」林允昊摇头抗议。

    贝儿则笑得合不拢嘴,「反正我会记得留一片给你的。」

    「有必要这么残忍吗?你看我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汉,一片披萨怎么喂得饱我?」看着披萨被一片片送进贝儿嘴里,老实说他还真心疼呢!

    贝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兀自走到那堆未完成的设计图前东摸西瞧的,「这么多,有没有搞错?」

    「就是说啊,他们趁我休假的这段期间把工作都推到我头上来,这里面起码有一半是耿浩的工作,他老是说紫茵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就把该他画的图丢到我桌上,这么日积月累下来才会这么多。更过分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把他家当工作室,要看他出现在桌久,还得烧香求神明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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