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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婚后番外

    此为防盗章

    “人心真的好奇怪。”

    顾晏生垂下眼眸, “我与顾晏殊无冤无仇,说起来还是亲兄弟,为什么他见不得我好?”

    “德明宫的大总管与他本是主仆关系, 明知顾晏殊的死与我有关,却愿意为了一已之私放弃报仇, 真是讽刺啊。”

    他又回头看向床边,“娘, 以前你总是打我骂我, 我也时常盼着你死,可你真的死了, 我又觉得孤单。”

    他母妃时好时疯, 好的时候对他细言细语,还教他毒术和武功,坏的时候打他骂他, 用毒折磨他。

    但无论如何,也是他娘。

    “娘, 我要出去一趟。”

    顾晏生站起来, 去衣橱里拿了一件太医院的衣裳换上, 又将正门锁上, 从窗户口跳出去, 翻墙离开。

    他这景南宫的大门不会打开,里面的人除了活活饿死, 便是等外面的人送东西进来。

    可打入冷宫的人谁还会惦记?

    即便有看管冷宫的嬷嬷也无济于事, 一年能来一趟已是罕见。

    顾晏生初到冷宫, 手里还有一些银财,身边也跟着几个人伺候,后来只进不出,钱财越来越少,跟在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翻墙离开,投靠了其他人。

    唯独他与母妃两个,母妃疯症,他年龄尚小,着实受了不少折磨,直到渐渐长大,才开始为母亲分担。

    起初翻墙出去捡别人不要的,被别人逮住了打一顿,后来去偷东西,被逮住了又是打一顿,再后来开始找一些轻活做,依旧被人欺负孤立。

    渐渐的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没一个好人。

    或许有,可惜与他无关。

    既然都是坏人,少几个又能如何?

    景南宫位置很偏,偏到阳光晒不到,花儿长不好的地步。

    顾晏生路过御花园,匆匆一瞥拐入另一条路。

    御花园里开满了花,在何钰看来是小雅,在他看来是灰败。

    不知耗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整个御花园填满,奢侈浪费。

    太医院位南,离这边有点远,顾晏生抄了近路,也花了一柱香时间。

    皇宫实在太大,内里嫔妃三千,宫女太监上万,宫殿庭宇无数。

    待大家吃过饭,洗了碗筷,他才拍了拍衣摆进来。

    这几日接连下雪,土地潮湿,走了一路,沾了不少泥土和雪花,轻轻一抖哗啦啦的往下掉。

    院判看见了,忙招呼他,“叶生,快过来坐。”

    顾晏生的化名叫叶生,去掉顾,晏生,叶生,同音。

    屋里生了炭,院判坐在椅子上,双手伸出烤火,“早上的龙诞香可处理好了?”

    要想学医,首先要学会处理药材。

    顾晏生刚开始只懂得纸上谈兵,这两年在太医院学到不少,接触的药材也越发贵重,偶尔还会自己写方子,深受院判喜欢。

    “处理好了。”他将腋下夹的书拿出来,放回一旁的书架上。

    “这么快就将《普济方》看完了?”院判吃了一惊,“你这一天一本,再过几个月我这太医院的书岂不是要被你看完了?”

    其实一天不止一本,偶尔闲了,一天两三本都不是问题,当然前提是写的不要太无趣。

    “太医院搜集了天下孤本,怎会这么快看完?”顾晏生坐在他对面,也伸出手,放在火上烤。

    医者很爱护自己的手,顾晏生的手常年浸泡药水,修长白皙,手心连个茧都没有。

    若说他是习武之人,还真没人信,就连何钰手上都有一层薄茧,尤其是经常握剑的手,虎口和手心等位置会磨出水泡,时间一长就成了保护膜。

    “太医院就是把全天下的书搜集过来也不够你看的。”院判哈哈大笑,“当年我跟你一般大时,看的书还没你一半多。”

    他赞赏的看着顾晏生,“将来你的成就定然在我之上。”

    顾晏生不以为然,“师傅缪赞了。”

    恰逢刘御医端着药吆喝,“明妃的药,谁有空送去?”

    明妃儿子死了,自己又一病不起,下人们玩忽职守,竟没人来拿药。

    那药过了时辰不好,给明妃治病的又是刘御医,她若是因药不到位而死,这责任搞不好降到刘御医头上。

    下人们势利,太医院的人也势利,明妃这一失利,平日里挤着上去给她送药得赏钱的人如今一个个禁声,各忙各的借口有事就是不送。

    顾晏生正好闲着,“我去吧。”

    院判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态度却十分明显,不希望他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晏生站起来,接过方形的木托,端着离开。

    “我去去就回。”这句是跟师傅说的。

    院判摇摇头,“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

    他经常看到顾晏生偷偷带药给宫女太监们治病。

    在皇宫太医院是专门给皇上嫔妃准备的,宫女和太监没资格看病,身居要职的拿点药,普通的只有死熬。

    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但是顾晏生会。

    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不做个好人?以后方便做事。

    明妃投靠了大皇子的生母兴妃,日子过的不错,原先奢华热闹,现下门庭闲凉。

    顾晏生进去的时候连个下人都没有,他喊了一声,里屋里才有人奔出来,细看竟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个。

    “红烟姐姐没来吗?”

    那女子是贴身伺候明妃的大丫鬟,平日里在里屋很少出来,接盘的都是红烟。

    “红烟妹妹刚挨了顿板子,在别院歇息呢。”

    顾晏生点点头,“药有点烫,姐姐小心。”

    那女子咧嘴轻笑,“嘴真甜。”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赏你的。”

    顾晏生随手接过,别了那女子,去了红烟住的地方。

    德明宫很大,内院是明妃住的,偏僻一些的地方留给丫鬟们住。

    顾晏生去了别院,找到红烟的房间,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含恨的声音。

    “冯正那个老王八蛋,自己赌输了竟将气撒到我头上!”

    冯正是大总管的名字,此人贪财好赌,几日来找顾晏生一次便是因为赌输了,打起他的主意来。

    顾晏生敲敲门,“方便进去吗?”

    红烟登时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门没关,进来吧。”

    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挡住身子,顾晏生便推门进来。

    “听说你又挨板子了。”他从怀里拿出药瓶,“我来给你送药。”

    这个药比较麻烦,要搅成糊状才能上。

    “你这有碗吗?”

    “有有。”红烟连忙就要爬起来,牵扯到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又趴了回去。

    “我来吧。”顾晏生将药暂时放在床前,自己去身后的柜子里翻。

    那柜子简陋,里面除了放了许多杂物之外,还有几件女儿家的私物。

    顾晏生目不斜视,拿了碗筷出来,重新坐回床边。

    “一日三次,伤口要及时清理。”

    他素来惜字如金,语句简单明了,不多说一句废话。

    红烟晓得,便主动开口,“麻烦你了,每次都是你给我送药。”

    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板子,平素生病了便半夜潜入太医院。

    太医院晚上是不关门的,顾晏生值班,通常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火堆前,目不转睛的看书。

    红烟去过几次,每次都能绕开他,翻到柜子里的东西。

    那时候她心道,这人可真傻,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

    有一次红烟风寒发热,那药材放的又高,她垫了几次脚都够不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握住柄把,将箱子拉了下来,“风寒发热吃这个确实管用。”

    红烟这才惊觉,原来人家什么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而已。

    不过从那以后她也越发大胆,但凡有病便偷偷摸摸跑去拿药,没病也光明正大过去骚扰,扰的人家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人家烦不烦她?

    红烟抬眼看去,几日不见,竟觉得这厮越发俊美。

    顾晏生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喜阴,又常年不见阳光,面色苍白到不正常,颇有一些文弱书生的感觉。

    红烟越看越满意。

    纵观整个皇宫,长的似他一般俊俏的,只怕也没几个。

    皇上样貌出众,他母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顾晏生自然不可能长的太差,否则谁敢说是亲生的?

    “牛肉,毛姜。”

    “干梅,鳗鱼。”

    “啊?”红烟愣了一下。

    “分食无恙,同食中毒而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个暗藏杀机的京城里过于嚣张,即便他背景深厚,有父亲撑腰,又有娘家鼎立,也活不过弱冠之年。

    但是碍于父亲好面子,无奈出出风头而已。

    丞相常说何钰像他,其实何钰集两家之长,既有父亲的深谋远虑,又有母亲的聪慧善良。

    可惜生在丞相家,他只能展现一样,容貌是附带的。

    长成这样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年轻时候的丞相太俊,年轻时候的母亲太美。

    何钰轮廓偏向父亲,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凤眼,煞是勾人,当年他母亲就是被这张脸迷的神魂颠倒,死活要嫁给父亲,不给嫁就以死相逼。

    弄的姥爷很是下不来台,最后还是姥姥打的圆场,这事才过去。

    “少爷,等等我。”

    元宝拔了剑,又进屋拿了鞘,合在一起背在背上,那剑上有个挂绳,可背也可拿在手里。

    他急急追了出来,冷不防何钰脚步一顿,直直便撞了上去。

    “哎呀。”元宝揉了揉鼻子。

    他家少爷自小习武,坐如钟,站如松,后背也稳,被他大力撞过之后依旧纹丝不动。

    “元宝。”何钰回头看他,“你看我像女子吗?”

    他长的好看,眼中又含了笑,唇红齿白,更显俊美。

    元宝一呆,“少爷,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将少爷认成了女子?哎呀,不行了,笑掉我的大牙了。”

    何钰面上如常,白玉一般的手往外一指,命令道,“去,绕着丞相府跑十圈,什么时候跑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啊?”元宝吃了一惊,遂又委屈问,“是因为我刚刚笑了吗?”

    何止是因为笑了,还因为没眼光。

    何钰丢下他继续走,路过一处池塘边突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边上,细细观察。

    因为从小教和养的原因,让他身上无一丝女儿模样,要说长相,因为像爹,偏向中性。

    若说性格,也依了父亲,更像男儿。

    再说习惯,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风范,又自小习武,哪里有一点点女儿家的温柔贤惠?

    持家之道和女儿家会的缝缝补补,他更是一窍不通。

    也难怪元宝看不出来。

    每天折腾他的少爷竟是个女子。

    何钰自己都想不到。

    他摇摇头,绕过池塘赶路,父亲住在同德院,离这里不远,何钰很快到了地方,还没进来就听到他爹吩咐管家找他。

    “爹,找我什么事?”何钰两步迈了进来,拱手作礼。

    “你的身体好了?”丞相愁容满面的脸上总算舒展了些,“是你姐姐。”

    他把一张书信递给何钰,“你自己看。”

    何钰接过扫了两眼,一目三行看完。

    书信上说他姐姐何蓉怀胎八月有余的孩子胎死腹中,怀疑是被人下毒所至,可在宫中孤立无援,希望爹爹能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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