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谋攻陇右

    赵累、牵招入驻襄平，将公孙晃、公孙渊等人的首级示众三日，随后派降将刘毅去乐浪、带方二郡劝降，命降将韩忠去玄菟郡劝降。

    十数日后，乐浪太守公孙珩、带方太守贾范、玄菟郡长史张松等人尽皆上表投降。赵累派兵进驻三郡，随后与牵招一起写了表文，向刘贤报捷。

    此时进入十月末，关陇之地也飘了几场雪，渭水开始结起了薄薄的浮冰，时间已经紧张了起来。收到赵累、牵招发来的报捷文书，得知两路兵马正式出兵，不到两个月时间便覆灭了辽东公孙氏，顿时大喜，当下即发文慰勉了众将，各依功劳封赏，命赵累暂时打理辽州之事，命刘靖暂时打理青州之事，再命牵招退回幽州，打理幽州事务。随后命柳远、柳毅、韩起、韩忠、柳浦、公孙珩、贾范、张松等一干降将来长安，别有任用。

    安排了辽东之事，刘贤回头问陆逊道：“陈仓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陆逊道：“刚刚收到郝昭、霍峻等人传来的消息，说已经按照陛下设计的雪橇图纸制造了两千余辆大雪橇，用北方草原上的耐寒马匹拉动，在山上雪地试行，确实颇为省力。我军从陇山东麓出发，沿渭水至上邽，路程总计大致三百里。若日行三十里，则十日可到。再分兵绕击陇关，又需五日。战事顺利也就罢了，倘若战事不顺，我军还得再退回来。换言之，为保险起见，军中须得准备一月之粮。我军共出二千骑兵，八千步军，合计兵卒万人，战马二千匹。计其一月之粮，当有一万二千石。士兵本人加上其随身衣甲兵器食水，人均重一石半，除骑兵外，所有兵士若也坐上雪橇，则是八千步兵，合计也是一万二千石。再加上随军的帐篷、盐、油等杂物，也当有五六千石之重。换言之，我军的雪橇须得能运载三万石方可。根据郝昭、霍峻测试的结果，每辆马拉雪橇的运力为十二石，则共需二千五百辆雪橇。但拉雪橇的马也需要马料，那么粗略算来，军中共计需用三千辆雪橇方可。如今已经有了二千余辆，在渭水彻底封冻之前，只需再造出千辆即可。以时间来算，应该是足够的。”

    刘贤点了点头，道：“众军知道要从结冰的渭水之上进击陇右，士气如何？”

    陆逊道：“军心还算稳定，将士们都渴望建功立业，因此虽然知道冬季进攻十分艰难，却也没有怨言。”

    刘贤点了点头，叹道：“天下战乱的太久了，今翻若是成功拿下陇右，明年再夺下西凉，朕便要开始休养生息了。前几日朕查看了各郡县报上来的户籍，在册的汉人仅只一千五百七十余万，其中青壮不足五分之一，这还是朕强逼着中原士族将所有隐户都交出来了的结果。泱泱天朝上国，仅只如此之少的人口，如何统御万邦？朕欲要专注内政，鼓励生育，开荒屯田，发展教育，以期在二十年内，使全国人口翻上一倍，且尽皆民智大开，然后才能有足够的人力向外扩张。”

    陆逊闻言，拱手道：“陛下圣明！臣也认为拿下陇右、西凉之后，我军不能立即再大举向外攻打了。毕竟二州荒僻，大军倘若再继续远征西域，粮草万里转运，恐怕将会拖垮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国库。以如今的国力，东北拿下辽东五郡，北方固守长城，西边取得凉州，守住玉门关，这已经是极限了。在此基础上，最多可短暂出击讨伐不臣，但想要夺占其地，长久治理，却着实是力有未逮。反倒是南方温热之地，臣以为大有作为。”

    刘贤点了点头，道：“伯言这话，深得我心。朕也恨不得天下土地皆是我大汉疆土，只是如今着实力有未逮。除大汉十三州故地之外，其余地方暂时当以羁縻为主，然后再徐徐设法改土归流。只是在我大汉专注内政，积蓄实力的时候，却也要防着异族壮大。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设立一个专门的对外部门，时时关注并应对异族的动向，评估周边各异族的威胁，力图将所有隐患都消灭在萌芽状态。前些日子朕已经去信与庞统军师商议过此事，如今朕再咨询一下伯言的意见。你认为这个部门该如何设立？”

    陆逊闻言，惊讶了一下，随后道：“臣也赞成设立这么一个部门。只是这异族的威胁该如何评估，若是评估了有威胁，又该如何处理？陛下可有成算？”

    刘贤道：“朕欲将异族的威胁从低到高评为五个等级。第一级是异族人口较少，或是距离大汉边疆较远，且并不敌视我大汉的。第二级是有一定的实力，能对我边境城池造成威胁，但并未表现出对我敌视态度，也没有太大扩张野心的。第三级则是有一定实力，虽暂时未表现出对我敌视态度，但却在积极吞并周边部族，力求迅速壮大的。第四级是有实力能威胁到我边境郡县，同时又与我有小规模边境冲突的。第五级则是实力强大，能威胁我边境郡县，并且对我富庶的中原心怀觊觎之心，已经付诸实施或是正准备付诸实施的。前三级都可作为观察对象，予以拉拢利用，后两级则需要予以适当而必要的打击。主掌这个部门的人既要精通兵法，懂得地缘利弊，又要熟悉纵横之道，能对异族进行分化拉拢。伯言以为，何人可当此重任？”

    陆逊道：“陛下莫非是属意于我？”

    刘贤笑了一下，摇头道：“伯言另有大用，你可另外推荐人才。”

    陆逊沉吟片刻，道：“以能力而论，赵累、黄权、李恢、田豫、牵招，甚至是钟繇、司马懿、刘晔等人都可以。但看陛下任用谁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罢了，此事暂时先商议着，等到最后真的成立这么个部门时，朕再宣布人选。伯言还是把心思暂时都放在陇右去。拿下陇右、西凉，统一大汉十三州故地，反为当务之急。”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二人又商议了许久，这才散去。

    此时在祁山，冰雪虽然已经覆盖了山峰，但在各处隐秘的山口之处，却不断有马超、杨千万派出的精锐斥候出没，与当地的羌人联系，其影响力渐渐往陇右腹地渗透。

    刘备坐镇上邽，对陇右各地羌氐部落的异动颇为警惕，当下传令驻守祁山营寨的张飞、赵云、刘封、丁咸、丁立等人分兵把守各处山口，并请前来助战的曹真、张合、陈泰、蒋济等人从旁协助，严防马超突袭。同时，刘备派出了手中仅余的机动兵力——三千白耳精骑巡视陇右各城，震慑各地羌氐部落，以防其生变。并派出陈震、何宗等人不断拜访各部落，与马超争夺民心。

    在双方纠缠之下，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十一月隆冬之际，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渭水终于渐渐结冰，刘贤以行猎为名，亲自去城外渭水查看，见冰层足有三尺之厚，车马行走，俱都无碍。当下大喜，回城之后便即暗暗传令，叫陆逊依计行事。

    次日，陆逊在朝会上禀报，说今年雪大，羌人遭了白灾，牛羊死亡极多，盘踞在羌道地区的叁狼羌因此接受了马超的拉拢，愿意出兵助马超攻打陇右，以换取粮草。

    叁狼羌的地界与陇右郡的洮西县相邻，如今洮西地区刘备军兵力较为薄弱，正是可以攻击之处。故而马超上书，请求与叁狼羌人一道组成联军，进击洮西，进而杀入陇右境内。

    刘贤闻言，思索了一下，随后道：“方今隆冬，大雪阻路，粮草军资转运不便，本不宜动兵。不过既然有叁狼羌人相助，刘备的注意力如今又都在祁山大道，忽略了洮西方向，那么我们突出奇兵，迅速拿下洮西，杀入陇右，占据有利地形，以待明年大举出兵，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传令马超，叫他联合雷定、苻健两部蛮兵，出兵万人，以叁狼羌为向导，立即发起洮西之战。再命王平进驻下辨，命魏延领兵逼近祁山，以为疑兵，牵制祁山的张飞、赵云等敌军主力。陆逊身为大都督，也当立即启程，前往陈仓古道，就近指挥战事，以防意外。”

    陆逊领兵诏命，当即从长安携带了数千马车的粮草军资，直往陈仓而去。

    到了陈仓，陆逊当即下令戒严，封锁所有出入道路，随后率领着辎重队出了陈仓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陆逊率队沿着渭水又往西行了数十里，一直来到陇山之下人迹罕至的一个山谷之处，在这里，郝昭、庞德、霍峻、郭淮的一万骑步军已经整备妥当，三千辆雪橇也都已经套上了马，当下陆逊命众军将马车上的粮草军资尽数搬运到雪橇之上，当夜杀猪宰羊，赐全军酒肉，众军饱餐了一顿。

    次日一早，大雪奇迹般地停息了，陆逊大喜，对众将道：“连日来大雪漫天，我本担心会阻碍进兵。不想今日正当出兵之吉日，大雪却就停了，此岂非天意？合当我军袭击陇右得手也！”

    众将也都点头称是，当下陆逊分派了任务，殷殷叮嘱了众将一番，这才下令，命众军出发。

    郝昭、庞德为前锋，当先而行，霍峻、郭淮为后应，次后进发。众军在渭水冰面之上，逶迤往西而行。

    河道冰面虽然宽阔平坦，但渭水从陇右而来，落差较大，这一路都是上坡，马匹的四蹄虽然都裹上了麻布以防滑，刘贤设计的雪橇之上也有制动装置防止后溜，但大军仍旧行进的十分艰难。马匹打滑，车辆故障，士兵受寒生病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在又一次行过一处险峻的山崖下时，马匹突然受惊嘶鸣起来，众军惊慌喊叫之间震动山上积雪，竟然爆发了大雪崩，掩埋了数十辆雪橇，百余名士卒顷刻之间便被吞没了。

    等到好不容易清理了积雪，打通了一条道路，被掩埋的士兵也早就没有了气息。

    西征大军便是在这种严酷的条件之下艰难行军的。

    在郝昭、庞德、霍峻、郭淮与严酷的自然条件抗争的时候，陆逊也率领着辎重兵到达了散关，遥遥指挥着魏延、王平、杨任等各路兵马不断做出袭击祁山之势。

    张飞、赵云、刘封以及充作护军的习帧等人闻讯，当下急忙整军备战，然而等了多日，却迟迟不见陆逊、魏延等人到来，当下众将都极为疑惑，请了曹真、张合、蒋济等人前来商议。分析了许久，就听曹真道：“原本是马超坐镇下辨，为何今日传来的军情，却都不见马超的消息？反而是陆逊、魏延、王平、杨任等人的兵马在平凡调动？这莫非是疑兵之计？马超去了何处？”

    张飞等人闻言，悚然一惊，就见习帧翻了一下数日之前的军报，再比照着地图看了一下，随后叫道：“不好，数日之前有斥候传讯，说马超领兵往西，声言去巡视西边各城池部落去了。我等收到消息，都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他巡视各县是假，欲要绕过祁山，通过羌人的地盘进攻洮西才是真的。诸位请看，陇右四郡，陇西、汉阳、安定、北地。安定，北地二郡在六盘山以北，有萧关为屏障。汉阳郡则以陇山和祁山与关中、武都等地分开。然而在陇西郡，却有大片地域与羌氐相连，其地荒凉，素未朝廷所有。若马超能得当地羌人之助，当可经羌道攻打洮西，进而直入陇西郡。若是如此，我们便是守住了祁山，又有何益？”

    张飞闻言，面色大变，道：“既然如此，我们必须立即分兵增援洮西。马超已经去了数日，我军若用步兵增援，必定来不及，子龙，你可领麾下三千骑兵往救洮西，我在上表陛下，请求调陈到的白毦精骑也怎管洮西。六千兵马，若是守城想必足够，但就怕马超速度快，已经抢先一步拿下了洮西，那时想要再夺回来，这么点兵力恐怕就不够了。还要烦请曹真将军，张合将军也分兵一支，随同前去增援洮西。此两家联盟之公事，还请二位将军切莫拒绝。”

    曹真、张合对视一眼，当下就听张合道：“既然如此，我等岂敢推却？我这就率领五千骑兵随赵云将军一同前去。”

    张飞大喜，当下送各军启程，随后又写了表文，将情况报告刘备。刘备果然发了军令，命人日夜兼程向洮西示警，同时也命陈到率领三千白毦精骑立即往救洮西。

    至此，刘备手中再无机动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