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剑霜严相逼(三)
姓翁的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捂着满脸的包在地上呻吟。周围的同窗,有看笑话的,有冷眼旁观的,有惧怕楚衡世子爷身份不敢吭声的,有偷偷拿眼缝去瞄站在楚衡身后的曾竑的……但是无一人敢跳出来去扶那翁少爷一把,也无人能站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楚衡的脑子嗡嗡的响了起来,望着身上也带了伤的小厮,哼道:“还不快起来?仔细脏了手,也不嫌晦气!”
客舟等三个小厮这才松开了翁少爷,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各自检查着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客舟的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翁少爷也在小厮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捂着头上流下来的血水,哎呀哎呀的呻吟着,其实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那些血都是护着他的小厮流出来的,他被吓怕了,觉得自己要被打死了,那些本没有的伤口就格外的疼。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翁少爷就抽着气骂道:“你竟然敢动手打我!你且看着吧!我非要你们两个做的丑事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敢打我…….我非嚷嚷出去这才算报了今日的仇!”
楚衡望着他,脸色微红的说道:“姓翁的,你敢胡说八道一下试试。”
客舟朝着他呸了一口:“你这个满嘴喷粪的东西,再胡说一下看看爷不撕烂你的嘴!”
翁少爷冷笑一声,不再接客舟的话,闭上了眼睛靠在自己小厮的身上,一边嘶嘶的抽着气,一边哼哼着,仿佛痛苦万分的样子,这样僵持了许久,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而后,他的目光钉在了人群中的紫褐色身影上:“四少爷躲什么?我这个炮仗点完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天下间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莫非四少爷是个只享得起福却不能有难同当的窝囊废?”翁少爷阴阳怪气的说道:“世子爷和曾少爷亲嘴摸屁股的事情可是你告诉我的,来,你到我人前来,好好和世子爷说道说道。否则的,世子爷还以为是我翁某人故意使绊子看不得旁人寻个契弟呢!”
四少爷楚然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是面上还是强撑起了一丝笑容,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了楚衡的身边,看了楚衡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抱拳朝着翁少爷拱了拱,方才笑吟吟的说道:“翁世兄这话说的,让小弟有些找不着方向了呢!”
徐晚看着两只菜鸡互啄,摇了摇头,不知道四少爷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好使,他难道认为这么点小事就能够撼动楚衡世子爷的位置吗?既然不能一击毙命,又何必在这里给楚衡找不痛快?又何必跟顾夫人和老夫人作对?
这不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吗?
说不定还因此让楚衡记恨上他了。
就算楚衡不记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顾夫人怎么看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容忍这个庶子这样算计自己的嫡子呢?
单是顾夫人那里,就有他一壶吃的了。
徐晚低声像一旁的西风小声说道:“你快去请穆先生过来,就说学堂里学生们闹起了矛盾,让他主持一下。”
穆先生是这里教音律的先生,为人最是温和淡泊,又有些幽默诙谐,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好不过了。
想必他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一场闹这么收场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西风老实持重,听了徐晚的吩咐,衣袖一撩就过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穆先生就来了,看了平日里念书的地方乱成了鸡笼,就捋着自己的胡子摇起了头,摇了半天的头,沉吟着,说道:“看来是今日夫子留下的功课不多……那就罚你们每人赋诗一篇,来写一写今天的事情。”
手覆在身后转了两圈,笑眯眯的望着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你们可以去寻个大夫瞧瞧,治一治伤,莫让旁人看出来。至于剩下的……同窗闹事之时隔岸观火……圣人就是这般教你们为人处世道理的吗?就罚你们在日落下学之前把这里打扫干净。”
穆先生说着,看了楚衡和翁少爷一眼,又看了看脸色怪异的四少爷楚然一眼,随手点了点三个人:“来,我这里少了个帮忙的人,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穆先生最近正在编曲写戏文,老夫人喜欢看戏,又觉得以前的东西听腻了,想听些新鲜的。她寿辰又快到了,底下那么多子孙,自然是想孝敬进她的心坎里头去,就请了穆先生暂时停了功课,专门给老夫人写戏文,写好了戏文直接拿去给府里买来的几个唱戏的丫头排练,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主上们来调教一翻,到时候也是个好极了的事情。
顾夫人是个极重面子的人,凡事喜欢争先,既然有了这打算,自然就像办的分外隆重,最好成为京城最好的寿辰,到时候,不管是谁,都要赞赏一句,镇国公府的主母是个有本事的,能干的媳妇。
多挣些面子,她觉得极好。
因此每一个买回家的丫头们都是身段模样上好的,精挑细选的仔细样子都快赶上皇帝选妃了。
徐晚暂时得了空闲,仔细想了想,就朝着西风招了招手,低声说道:“等世子爷出来的时候,你便告诉他一声,我回家了,你们进府的时候也不必等我,只把你们的门牌留给我就行了。”
西风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问道:“听雨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只怕我们几个回去都少不了一番责罚。”徐晚答非所问,遥遥的朝着楚衡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千万看好世子爷,别再出什么岔子。你私下里去跟翁家少爷赔个礼道个歉,千万让他把心里的火气压下来,莫要到处乱嚷嚷,若是叫起来了,丢的可是我们世子爷的脸面,也就是我们镇国公府的颜面。”
西风沉吟着,点了点头:“姐姐不愧是爷身边最得脸的人,这一番细致的心思想的真是周到体贴!”
徐晚笑着说了声贫嘴,就转身朝着族学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