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接下来的日子对柴影思来说是顶新鲜的。

    自从柯秘书跟她在患难中成了朋友后，对她的能力也更有信心，除了些跑腿与整理资料的事情之外，会派给她更复杂且更重要的工作。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她倒是有几分兴致。

    这阵子庞睿书似乎很忙，每天除了加班之外，回到家还会在书房窝到半夜。他的房间在她的对面，书房在走廊底最后一间，所以她很清楚他的动向。

    就像今天，回到家吃过庞妈准备的宵夜，他又躲进书房了。

    「影思，怎么又没看到睿书？去喊他吃水果了。」庞妈妈拿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你们两个成天加班，肯定都没好好吃饭，对吧？」

    「忙的人是他，我在公司美其名是加班，其实是鬼混啦！」她现在还偷渡了不少漫画跟小说进去，只要庞睿书逼她留下加班，她就自己找乐子。

    反正上有政策，她就下有对策，有何困难呢？

    「唉，这礼拜天天加班，也太累了。」庞妈妈叹口气说。「以前他爸也是这样，这几年因为我威胁他再这样要把他踢出去，他才收敛一点。」

    「呵呵，庞爸现在很准时下班，是个乖乖老公喔！」柴影思笑着说，然后拿着桌上的小盘子，开始叉起水果。「我帮他送进书房好了，不然他可能又不吃了，最近公司好像真的很忙。」

    「好，你送去吧！」庞妈是不可能反对的，她很希望这一对可以多多相处，看能不能进出点火花。

    于是她手里拿着个托盘，把一壶茶跟一小盘水果装好，拿上楼去。她在书房外敲了敲门，但没有回应。

    「难道去睡了吗？」她低声说，缓缓转开门把，将门拉开一条缝。

    她看到他了。庞睿书坐在书桌前的皮椅上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然后站在他身旁，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仔细地看着他的睡脸。

    睡梦中的他眉头微蹙，好像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但是他这张平时看来严肃的脸，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具任何威胁性了，因为她天天望着自己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对他的脸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

    看到他脸上的紧绷痕迹，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按在他眉间，轻轻揉了一下。

    他没有醒来，但是眉间的皱摺舒缓了一些。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手指在他太阳穴处再轻揉几下，然后他的表情有了改变。

    就在她望着他的脸，凝视着出了神的时候，他忽然张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

    她的心一突，感觉就像被揪住了一般。

    她无法移动，只能任心跳飞奔，任血液奔窜。

    庞睿书看到她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忍不住又皱起眉头。正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她却将手放在胸前，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庞睿书。」她一脸正经地看着他。「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她就红着一张脸，转身奔下楼去了。

    庞睿书僵在当场许久，想起她那流转着灿光的眼眸，还有颊上的两抹红云，他竟怦然心动了。看着桌上摆着的水果跟茶，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目光停在她那张睡得歪了头的照片上：心里一阵温暖流过。

    他默默地将桌上的水果吃完，再喝了一杯茶，当自己的情绪终于和缓到跟平常无异，他才端起桌上的托盘，下楼去。

    但是他才走进厨房，原本正在跟他妈聊天的柴影思就闭上了嘴，目光下垂，透过眼角余光偷瞄着他。

    看到她那诡异的行为，他的唇角悄悄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这女人是有色无胆，敢说那种话，却不敢面对他？

    对于她的反应他没有多说什么，很镇定地将托盘放好，人就上楼去了。

    「影思，你们俩怎么了？」庞妈妈精明地问。这两个孩子肯定有什么，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直接与对方相对，但却都有意无意地追寻着对方。「吵架了吗？」

    「没有啦！」柴影思故作镇定。「他的表情怎样？生气吗？还是酷酷的？他有没有……」

    「还说没有。」庞妈一副「抓到你了」的表情。

    「啊就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啦！」柴影思搔搔自己的头，看庞妈一脸不打算放弃的样子，只好坦白了。「就我刚刚进去书房，看他睡着了，站在那边看了他一下。后来，后来他忽然张开眼睛，我……我就忽然脱口而出，说……说我喜欢他。天哪！」她说完把脸捂起来，轻声呻吟。

    但庞妈妈愣了几秒后，开心地又叫又跳。「真的吗？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了，这下子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对于她夸张的反应，柴影思赶紧拉了拉她。「庞妈，那只是我喜欢他，他并没有喜欢我，所以你开心得太早了！」

    「放心，这只是早晚的事。」按她看，她的儿子也不是无动于衷，刚刚明明一直偷瞄影思的。「我会帮你的，包在我身上。」

    「庞妈，你想做什么？」柴影思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庞妈妈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从没看过他交女朋友，我还常常怀疑他的性向，这下好了。」

    柴影思想再提醒她一切言之过早，但看到她那兴奋的表情，又把话吞了回去。

    不管怎样，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是吧？

    ***

    庞睿书公司很忙，但他家里的两老却忙着要出国度假。而且两个长辈行动力很强，宣布的时候连机票都买好了。而今天晚上他们就要飞去美国度假，回程顺便去拜访影思的父母。

    「儿子，你可不可以开快点？我怕来不及耶。」坐在车子后座，庞妈妈忍不住催促着开车的儿子。

    他们两老坐在后座，开车的是庞睿书，而坐在他旁边的柴影思是纯粹的跟屁虫。

    「所以我说请机场接送送你们去，你又不肯。妈，我公司最近工作很紧，今天我是千辛万苦才脱身的。」庞睿书无奈地说。

    「我们两个人多久没出国度假了，叫儿子送一下也不行吗？也不想想我们要出门多久，你一点都不会想念我们吗？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庞妈妈不满地说。

    「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庞睿书无奈地说。

    「庞妈，你别急，来得及的。他最近是很忙，我可以证明，他连午餐都没时间去吃。加班时也是我负责去买晚餐的，不然他恐怕会省略。」柴影思赶紧缓颊。

    「既然影思都这样说，我姑且相信你。我们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如果让她饿着了，我可不饶你。」庞妈妈警告地说。

    庞睿书真想翻白眼，柴影思是最不禁饿的人，要真饿了她自己会好好吃饭的。他妈是不是担心错人了？需要被照顾的，是忙到翻掉的他才对吧？

    还好今天的路况不差，他们算是准时抵达了机场。庞爸庞妈办过登机手续后，庞睿书买了些点心让他们带上。

    「飞机上有餐点，干么买东西？」庞爸说。

    「妈不喜欢吃飞机上的食物，这些是妈喜欢的，带着吧！」庞睿书还是把那袋食物塞给老爸。

    庞妈偷抿着嘴笑了笑，将柴影思拉到旁边去说话。

    「影思，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我已经把球做给你了，你要奋力往前冲，最后要射门成功才行。」庞妈妈说着还举起一只脚做动作。

    「什么？」柴影思瞪大双眼。「你们不是要去度假，而是为了……为了我？」

    「唉呀，是为了你，但也顺便度假。我跟你庞爸真的很多年没出国玩了，这回正好，」庞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我把一些研究资料放在你房间衣柜里了，记得要多研究研究。然后趁着月黑人静，孤男寡女的机会，就扑倒他。你别看睿书外表很时髦，像个都市雅痞，骨子里是很保守的。只要先攻占他的身，要占领他的心就容易多了。了吗？」

    「什么？」有没有搞错？柴影思讶异极了。庞妈的意思真的是要她扑倒庞睿书吗？

    「小声点。」庞妈又拍了拍她。「我儿子从没带女朋友回家过，我曾经很担心他是同性恋，但他好像也没特别跟什么男性友人过从甚密，所以无法证实。不过我猜他应该没什么经验，你是个聪明丫头，赶紧研究研究学一学，应该很快可以学到诀窍。我放你房间的参考资料记得看喔！」

    「庞妈……」柴影思微红着脸，偷偷看了正在跟庞爸说话的庞睿书，脸上的热气却怎样都散不了。就算庞睿书没什么经验，她也好不到哪去。她虽然贪看美色，但是实战经验少得可怜耶！这太困难了啦！

    「不用担心，就看着办吧！」庞妈拍了拍她肩膀，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

    「好了，该进去了，让孩子们回家休息吧！」庞爸打断两人的悄悄话。

    「爸妈，保重。」庞睿书挥了挥手。

    于是两个长辈就通关去了，庞睿书带着柴影思开车回家。

    「饿了吗？要不要买东西吃？」庞睿书边开车边问。

    「现在还不饿，等饿了再到巷口的便利商店买热狗吃就好。那一家的热狗满新鲜的，口感不错。」柴影思说。「累了吧？要不要换我开车？这样你可以睡一下。」

    「你开车我是绝对不可能睡的，免了。」他非常直接地拒绝了她。

    她嘟起嘴瞪他。「我也是有驾照的。」

    「对，就是没有重机驾照，你这无照驾驶。」他调侃她。

    「哼！」她说着还掏出皮包里的手机，欣赏起他戴安全帽的照片。

    「柴影思！」庞睿书气恼地瞪着她，若不是现在在高速公路上，他就停到路边去抢她手机了。

    「哇啊，当真可爱极了。」她捧着手机说，还将手机拿到嘴边亲了一记，害他脸又胀红了。

    唉，她真的养成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