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程酒娘
在临近北区集市的别墅群，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不停向着路口张望，看到1607俩兄妹出现路口，老远就迎了上去。
“少爷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夫人都盼了你们好久，可你们早上让老张带话回来，说你们晚饭才回来，夫人午饭都没吃几口，一直在客厅等你们呢。”
“所以我和哥哥买了礼物给妈妈呀，嘿嘿，琴妈，那我晚上还有芋头肉吃吗？”1608抱着中年妇女琴妈的手臂撒娇道。
“有，我们的小姐爱吃的，老早就让厨房炖上了。”
等三人进了别墅，1608又如同一只巨型犬类，扑向沙房上的何夫人，“妈妈！”
“还舍得回来，在外野了一天，晚饭才回来。”何夫人嘴上埋怨，但还是宠溺地抱住1608。
“妈妈，我才没有野呢，我给你买礼物了呢......”1608趴在何夫人身上，倒豆子一样说着今天的经历。
1607看母女俩在亲热，身为长子的他，只是严谨的坐在一旁，何夫人摸着1608给她买的项链礼物，对一旁的1607说道：“你妹妹的眼光可没这么好，这是你选的吧。”
“妹妹说母亲喜欢粉色。”1607说的话棱模两可，算是默认，却没有邀功。
何夫人的眼神里，染上了些许无奈，不过还是温柔的笑了笑，“你爸在书房，你去找他吧。”
“好的，母亲。”1607起身离开客厅，留下母女俩在客厅笑谈。
来到书房的他，明显变得更加严谨，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一个儒雅的男声应答请进后，才推开房门。
宽敞的书房，两旁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正中的书桌上，几本厚薄不一的书本摊开，看得出，进来前，书房的主人在工作。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高大削瘦的身材，手上捧着一杯提神饮料。
“回来了，新兵营这一个月待的还好吧？”
“一切正常。”
1607如同下属回答上司一样简单明了的话，让何天明有些无奈，他这个儿子啊，就是太过严谨了。
“有什么缺的，要跟张叔说。”
“父亲，那你能把之前答应的百兽书给我吗？我想借给一个朋友。”
1607的父亲何天明是基地研究所的副所长，最擅长就是研究异兽，一年前整合了一本百兽书，里面异兽介绍高达七百六十二种，是目前已知最全面的一本介绍异兽的书籍。
“是你前不久，让张叔查的那个少女吗？”何天明放下手里的杯子，来到一旁的书架，从最高处取下一个小箱子。
“嗯。”
“我看过这少女的资料，太过平庸，身手敏捷的人很多，你真的要把百兽书给她？”何天明不会认为，1607把百兽书给阿九，就是喜欢阿九，他非常了解他这个儿子。
当初，1607进入新兵营时，何天明答应过1607，有一天会把百兽书给他，作为对他小队的赞助。
“嗯，身手敏捷的人是很多，但像她这样有原则的人很少，虽然还没被她完全接受，但总有一天，被她接受成为伙伴后，她绝不会背叛，父亲，忠诚是这世道最难得的。”
“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何天明摸着1607的头说道。
1607感觉到头上的触感，一脸的不自在，却没有闪躲，左手对着桌上，装着百兽书的小箱子一挥，小箱子瞬间消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如同魔法般的消失，都是1607左手带的戒指造成，这是一枚空间戒指，空间戒指是三年前由研究所研发出来。
空间戒指上镶嵌的晶体，是由空间系异兽的兽晶做载体，然后让三级以上的精神系异能者引导兽晶，形成的一个异空间。
当然，空间系异兽必须得b级以上，所以造成空间储物饰品极为难得，毕竟一头b级异兽最少相当于异能者四级，更别说是特殊的空间系异兽。
但奇怪的是，毁灭日之后出生的普通人可以使用空间储物饰品，但毁灭日幸存下来的普通人却使用不了，这也是研究所目前需要破解的难题，不过空间储物饰品对于异能者来说是可以使用。
1607和何天明在书房的这个时间里，另一边的阿九，一人走在北区集市上。
周遭都是陌生的人，渐渐她也提不上什么兴趣，突然她的面前，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她们的谈话也闯进她的耳朵里。
“妈妈，我肚子好饿啊！”
“乖，今天新兵营放假，我们去买几样哥哥爱吃的东西就回家。”
“那小玲要让哥哥举高高，陪我玩。”
......
多么温馨啊！
阿九却冷眼看着，想起了那个女人，所谓的母亲。
莫名的，阿九有些想见见她，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居然把她卖给了竞技场这有去无回的地方。
那些难堪不理解的痛苦回忆，一幕幕袭来，阿九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她就带着这难以言喻的心情，问了路，往贫民区走去。
越靠近贫民区，道路就越发狭隘，转了几个小道，进入一条昏昏暗暗的巷子里，两边的房屋群紧密的挨着。
这是记忆里难以忘记的一条路，在这条路上，阿九想起了小时候，经常被喝醉酒的母亲追打，总会有一个女童的声音在身后喊着阿九快跑。
小小的阿九，没跑几步就摔倒在污泥里，然后就被后面追上来的酒鬼母亲用手按进污泥里，不管她如何挣扎，酒鬼母亲都不理会，嘴里骂着赔钱货，扫把星......幸好每次都有一个小小的女童，撞开酒鬼母亲，把她抱在怀里。
这时候，外面所有的伤害都被这小小的女童抵开。
但六岁之后的某一天，酒鬼母亲回来时非常高兴，带走了女童，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阿九长大一点明白，那个女童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她的五姐。
就这么一路回忆，穿过了那条阴暗潮湿的小巷，便看到一棵苍天大树屹立在不大的广场中央。
大树下，围绕它钉了一圈圈架子，上面摆放了各种酒，这是他们这片贫民区，唯一娱乐的地方，这时男人们还没有下班，树下三五群坐着的，都是些女人和孩子。
“酒娘，今天去上班了呀！”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对着一旁三楼阳台上的女人喊道。
酒娘，便是阿九的酒鬼母亲程杏儿，人送外号程酒娘，真名已经没人叫了。
“是啊，不去上班就没酒喝了，嗝！”程酒娘打了个酒嗝，靠着生锈的铁栏，伸了个慵懒的懒腰，玲珑诱人的丰艳身材，撑起了薄薄的睡衣。
由于岁月太过照顾她，四十岁的年纪依然年轻，姣好的五官依旧清清纯纯，身材的线条还似少女般玲珑，只是皮肤有些蜡黄。
“这么快，你家小九的卖身钱花完了？”另一边抱着个孩子的少妇，对着程酒娘一脸嘲讽地问道。
“呵呵，嫉妒么，你也可以把你们家这个瞎眼的小子卖了，虽然钱不多，但也够你们两夫妻五年无忧，要我介绍么？”程酒娘剔着指甲回道，完全不在意少妇的嘲讽。
“你！”少妇抱紧怀里的孩子，孩子张开唯一的一只左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年轻真好啊！”程酒娘踢了下脚边已经空了的酒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只有她自己清楚，卖掉的那个扫把星，可是断了她的财路。
生了阿九之后，程酒娘就没再怀上孩子，有人说，是因为她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能生了。
程酒娘抬头看看天，看时间不早了，扭着腰肢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她裹着一件厚重的旧大衣出现在广场上，跟大树酒屋的老板要了瓶酒，说了声明天结账，就踩着细高跟离开了小广场。
阿九一直站在路口，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鼻子以下都包裹在围巾里，可程酒娘看到她，都没有认出她来，即使阿九都能闻到程酒娘身上廉价香水混酒的奇特香味。
大概在程酒娘的心里，阿九已经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