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老枪
“剧组组建的第一天就被迫得罪导演，你小子也够倒霉的了！”
筹备会议开了一整天，虽然的确理清了头绪，但其中的争吵与勾心斗角却让夏洛特精疲力竭。他在同在剧组的朋友理查德·阿森纳的邀请下，来到对方的家中，两人弄了几个小菜，一边对酌一边商谈今天的经历。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改喝格瓦斯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了？你以前不是跟我一样，喜欢龙舌兰的吗？”
“戒了，我不想四十多岁就死于酒精中毒。”
夏洛特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理查德·阿森纳是前任给他留下的狐朋狗友中，少数比较靠谱的一个。他年过四十，比夏洛特要年长十几岁，长着一脸如灌木丛般茂密的红胡子，身材魁梧，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维京海盗的味道。然而，与那狂战士般的外形完全相反，他私下里却是一个心灵手巧，喜欢厨艺的男人，现在两人用来下酒的小菜，基本都出自他的手笔。
“戒了也好，起码能减少很多麻烦。”
理查德叹了口气，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不过按你之前的做派，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酒后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就是某天早晨起来，被自己刚骗上床的女孩用枪指着一枪爆头。bang!!!”
“hi！！？”
夏洛特一脸的受伤，不过经过叫魂之后，他也算是了解自己的前任是什么德性，尤其后面那句，更是让他想起了自己被查理兹用枪指着的经历，
“老枪，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而且，你没看到我现在都改喝格瓦斯了吗？”
——“老枪”是理查德在小圈子里的绰号。因为他的姓氏跟英超劲旅阿森纳相同，本人又是美国男人中少有的喜欢足球而不喜欢橄榄球的异类，所以跟他关系不错的人，往往都会用阿森纳队的绰号“枪手”来称呼他。而像夏洛特这种比他年轻不少的人，则会干脆叫他“老枪”。
“能戒掉这玩意当然是好事！”
“老枪”理查德右手将盛着龙舌兰的酒杯举到眼前，目光迷离，
“你还年轻，能离这该死的东西远点儿当然是好事！不像我，即使明白过来，能陪着我的，也只有它了！”
——理查德三年前离婚了，而与幸福家庭的同时失去的，还有他一半多的身家和孩子的抚养权。原因，则是一个所有男人都知道却又很难克服的弱点。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少喝点儿酒，也许就不会跟她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
理查德将自己杯中的龙舌兰一饮而尽，情绪愈加低落起来，
“你知道吗，夏洛特？女人的闺蜜对于男人来说，是十足的天敌！当她们和你不熟悉的时候，她们会对你百般挑剔，各种诋毁；而等你和她们熟络起来，她们又会——”
“老枪，你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吗？”
为了不让眼前的失落男人不断地沉浸在往事里自怨自艾——老实说，看到一个如同维京海盗般满脸红胡子的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不但让人头疼，更让人恶心——夏洛特只得把话题拉回白天的新片筹备会上。而且，他也确实有问题想问一下理查德，老枪比他人脉广，资历深，在新剧组中又是担着选角重任的副导演，肯定能解答自己的一些疑惑。
“艾伦那个混蛋会找我麻烦，估计主要是因为他的剧本对布景的要求太高而资金又确实不算十分充足，这种情况下向我这个负责布景的美术师施压是个必然的选择。可问题在于，他作为一个新人导演，怎么却能把威斯伍德这个制片人像训孙子一样骂来赶去的？这不太对劲吧！一般情况不都是反过来的吗？”
“的确如此！”
被夏洛特的问题打断，从对往事的悔恨中抬起头来，“老枪”理查德又恢复了一个片场老油条特有的精明，
“不过我听说，这次虽然是新线的人担任制片，但实际上新线方面投资并不多，让那个威斯伍德来做，只是要借助他们的一些渠道便利罢了。真正的资金，其实很多都是艾伦·迈克艾罗伊那个家伙拉来的。”
“所以一谈到资金，作为导演的艾伦才那么嚣张，而反过来威斯伍德却有些气短。”
“没错！尤其艾伦拉来的资金中，还包括朱迪·福斯特等几个一线大咖旗下公司的投资，这就更增添了他的底气。”
——在好莱坞，很多有一定成就和资本的明星，都会组建自己的皮包公司或工作室，并投资一些小成本的影片。这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攫取利益，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来过气后的晚景着想。当然，因为这些明星的资本和头脑各自不同，他们旗下的公司命运也各自不同。好的能跟在各大发行和制片公司的屁股后面吃肉喝汤，虽然做大不容易，却也旱涝保收，坏的就要被那些恶鬼一样的制片人当成冤大头，骗个精光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不能骗投资人钱的制片人，不是一个好制片人。
当然，朱迪·福斯特作为现在好莱坞女明星中最精明的几个之一，她的钱不是那么好骗的。不过，反过来说，有了她的支持，艾伦这家伙作为导演的底气也的确更足了。
“这么说来，艾伦的背景很深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朱迪·福斯特的支持的？”
“虽然我很想说是他是在床上拉来的投资，不过他那副尊荣……”
老枪撇了撇嘴，对于这个观点，夏洛特倒是十分认同。虽然这种事情在好莱坞很常见，甚至连潜规则都算不上，但艾伦的外形实在是缺少当小白脸的潜质。何况，就算不像夏洛特那样来自于后世，这个时代的圈子里，不少人也是隐约知道朱迪·福斯特的蕾丝边属性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片子的投资并不算大，再加上福斯特这种一线大咖级投资人的支持，艾伦的地位已经算是稳如泰山了。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刻意去踩威斯伍德这个制片人呢？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规则，制片人才是boss啊！”
夏洛特晃了晃手中已经喝空的格瓦斯瓶子，反手将它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总不可能是上帝让他疯狂的吧！？”
“他可不一定会灭亡，不过得志猖狂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老枪接着夏洛特的话继续往下说，
“我从十几岁就在这行儿混，见过很多第一次执掌导筒的人，表现各不相同。有人谨小慎微，也有人狂妄自大，在那巨大的压力下，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做戏！”
“做戏！？你是说威斯伍德是刻意配合他，拿自己做筏子，来树立爱艾伦的权威？”
夏洛特穿越前也是领导过团队项目的，虽然勾心斗角没这么严重，但也不是完全不懂办公室政治，
“可一般这种做筏子的事情，都是由跟导演配合比较默契地明星来做的吧？出动制片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问题在于——”
老枪耸了耸肩膀，
“演员还没选完不说，你觉得以我们的预算，可能请到什么明星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夏洛特苦笑一声，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会面临如下两种情况了——1、导演背景深厚，制片人对他无能为力，而他偏偏又猖狂急躁，总结就是很难搞的boss；2、导演能让制片人牺牲自己的权威来帮他立威，估计已经得到了所有投资人和发行公司的支持，大权在握，而且又擅长使用阴谋诡计，所以更加难搞；——喂，为什么只有坏结果和更坏的结果呢？”
“这不是很正常嘛？”
理查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不存在好的选项的，你所能做的，只是在坏和更坏之间做个选择。”
“就像每四年一次的大选吗？”
“没错，就像大选！”
长着维京海盗般红胡子的老枪如一个真正的海盗般举起酒杯，仿佛那其中的不是龙舌兰，而是朗姆酒，
“敬那个最坏的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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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虽然很担心他们的导演大人找麻烦，不过之后新片的筹备工作却一切顺利，各个部门的人员都按部就班的到位不说，夏洛特负责的道具和场景工作也意想不到的顺利。在堪景完成之后，他真的找到了办法，在预算不充足的情况下实现艾伦剧本上要求的布置效果，这让本来被他顶撞过得导演大人变得对他赞赏有加。
实际上，新电影的剧本，和夏洛特记忆中的《致命弯道》颇有几分相近之处，跟前任那个未完成的剧本也有几分雷同，讲的都是几个年轻人被变异的食人狂魔追杀的故事。
夏洛特倒是没有怀疑这其中存在什么猫腻，毕竟看多了美式恐怖片就会发现，其实很多片子剧本都是近似的，区别只是在于杀人的方法和血腥镜头的设计。甚至于，艾伦的这个剧本，比《致命弯道》还要精致一些。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种精致，导致夏洛特布置场景时面临的困难更多。不过好在他最终解决了问题，一切都发展顺利，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