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女人是男人的收藏品

    “三秋！三秋！”

    “啊？什么事？”我回过头去，冯师傅狐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快去送鞋子。”

    “哦哦，好的。”我忙收过鞋盒，回头悄悄看了眼冯师傅，他正乐呵呵地吩咐伙计做活，神情与平常无异，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飞速地骑着脚踏车离开。

    我再次去枫林别墅为紫云小姐送鞋子，是在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很意外，紫云小姐竟然站在门口，只一个人，目光看着远处。

    我的脚踏车稳稳地停在了离她不到两米的距离，她的头发披散着，已经烫成了时髦的小波浪，随风飘着，似是海水里那一汪幽幽的海藻。她的眼睛带水，迷离而又惹人怜惜。今日，她并未化妆，素颜朝天，穿得也很少，天气如此冷，她竟然只着一件单衣。

    她见我来了，瞥了我一眼，目光随意落在我的车篮子上。

    “是那个款式吧？”她懒懒地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她仿佛是在对我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紫云是冯师傅的大主顾，每半个月便会要订购一双鞋，冯师傅吩咐过我可千万要“伺候”好这位。索性，紫云小姐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的话并不多，也不怎样会挑剔，我记得头一次见她时，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有些厌恶，因为在我的概念里，我对“她这样子的”女子一直都吝啬地不给予好评的。

    且不说她们过着依附男人的生活，这与我心中向往的男女平等相差甚远，是封建的。（当然，我跟安澜的思想有些激进，这个社会毕竟是男人的社会）她更让我联想起了我父亲在世时，家中那几房姨太太，最年轻的那位竟然只比我大五岁。

    她们好像也是这样子的，在男人面前说话嗲声嗲气极径颜，而且特别爱听戏，更喜欢将戏里的台词腔调全部带入生活中，咿咿呀呀。自然而然地也因为看彼此不顺眼而常常勾心斗角，爱生事端，没一日安宁。而正是因为这些姨太太的存在，间接地导致了我母亲的早逝，也让我从父亲将死，她们纷纷逃离，转傍它枝而看透了世态的炎凉。

    我依然深刻地记得第一日见她时她婀娜的身姿，身上浓郁的香水，满脸粉黛，顾盼生辉。紫云一门心思全部系在那个年轻的何三少身少，她极力地要讨他欢心，而又表现得十分顺从。可是，当他不在跟前时，紫云像是另一个似的，她很安静，说话也没有那样地娇柔，更真实而寂寞。倒是她的那个佣人徐趾高气扬的，这个我以后再提。

    她亲自打开了盒子，她的手是如此的纤细、白嫩，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她想要的那款鞋子。她喜欢的颜色只有三种：红、黑、白

    这次，她选的是黑色，女士皮靴。

    她注视着鞋子很久，也没有要付我钱的迹象，我快速地打量了她，发现她的衣服上没有一个放钱的口袋，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奇心泛滥的人，我的心情不会因眼前这位女子而发生丝毫变化，我只想尽快地完成我的任务。我也不好主动开口问她拿，这样子会有损她的颜面以及下次生意，我偷偷看了眼手表，我还得去其他地方送鞋子，于是我便咬牙耐心地等着。

    她吐了几个字，很清晰：“喜新厌旧总是人之常理。”

    “？”我怔怔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应和。

    她自言自语：“就像我一双一双地疯狂收集鞋子一样，女人之于男人也是一种收藏品，一种炫耀的资本。”

    听了她这番话，我变得更沉默。

    徐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急死人了。”她赶紧为紫云披上大衣。

    徐一个性急，透露了些许话：“一个月还没到呢，照理说您还得在床上躺着，再者您的身子这样虚弱可不能再受风了……我知道您心里伤心难过，可是您不能作践自己，您一定得听医生的话。”

    紫云苍白的脸，失去了血色，她苦笑着摇摇头，并吩咐徐将钱付给我。

    徐搀着她，进了枫林别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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