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心气不顺

    “哎，大少爷，你等等我。”小梅回头看我一眼，即刻便去追他。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团被揉皱的纸团前，将它展开，贺兰长华的脸即在眼前，下面还有我写的几行小注：天癸十四年 三月二十一  晋升少将

    我将纸张摊平，放入文件夹中。

    随后，我又去了表哥书房，小梅正在给他研磨，他见了我似是没有见到这个人一样，对着小梅道：“多加一点水。”

    小梅依言加了一点水，：“够了吗，大少爷。”

    “嗯，将那抽屉里的宣纸拿来。”

    “好的。”

    “表哥……”我站立着，无从发话，“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他似若无听见，吩咐小梅做别的事，小梅瞅了我一眼，不语。

    我又道：“我本想同你说的，只是上次来时你不在家。”

    我见他不爱搭理我，心里有些沮丧地退出去。

    收拾好东西，我开始写信，信是给安澜的，现在我将在何家工作的消息告诉她，顺便附上地址和电话。

    我并未在姑妈家住下，拎着箱子顺便到街区的邮局将信寄出去。

    回到何家时，别墅门外停了七八部车子，很热闹。远处草坪上，六七位男子正在骑马，吆喝着，马叫声连连。

    阿珠跑来跑去，大汗淋漓，见到我忙不迭道：“三秋，你回来了。快来帮忙，替我把这个送到客厅里去。”说完她撒腿向花园的那头跑去。

    花园那边的小山坡上几位男士在遛马。马匹全是清一色的上好马种，油棕色的鬓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阿珠穿着红色大棉袄，她的身材矮小，穿得严实，在雪地上跑得很慢，远看像是一团火红的圆球，在白色的雪地上滚动着。

    我端着盘子，里面放着水果拼盘还有各色点心，伫立在门口。

    客厅里敞开着，暖烘烘的，人声喁喁，时不时会传来一阵笑声。

    壁炉旁站着一位陌生男子，他正在端详着壁炉后面的那张长方形的画，他喊我过去。

    “给我倒一杯威士忌。”

    “威士忌吗？”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说话，继续看着画，神态很高傲。

    我将盘子放在几位小姐面前，她们并未注意我，继续低声交谈。

    “忠叔，那个人要喝威士忌，我不知道威士忌在哪里？”

    忠叔很忙，他只道：“去那边的桌上看看，酒水都在那里。”说完，他又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我穿过客厅，去圆桌上，看草箱子里放着几瓶外国酒，对照着英文，拿了一瓶回去。

    “你是要我自己打开吗？”那个男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替我开下瓶子。”他命令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大声，客厅里的女眷全部齐齐地看向我们。

    “林少爷，你生什么气呀？”一个女子的声音款款响起。

    我拿着开瓶器，手里冒汗。

    “不就是一个下人吗，和下人置气作甚么？”

    另一个声音道：“你不懂，他现在被林老爷子规定了每月花钱不得超过五百大洋，他现在心里憋得慌，所以看见不顺心的事总要烦恼。”

    这个林公子苦笑了笑，见我搞了半天还未开出瓶子，厌烦道：“去去去。”一边从我手中夺来酒瓶，拿过开瓶器，撬开。

    他手里握着杯子，示意我给他斟满。

    我只好给他斟上。

    “眼睛往哪儿长的！”林公子冲我喝令道，咚的一声，我吓一跳，手里的酒瓶应声掉下砸在大理石地面，瓶子滚了好几米，上好的威士忌酒全部流出来，顺着地面撒开。

    “真是笨手笨脚，我的西装诶，你陪的起呀！”

    他气得发火，碍着是何家不便出手，佣人们聚集过来，忙不迭地给他道歉，请他用毛巾擦一擦衣服。

    我呆立着不知所措，也不知是谁在我耳边说了句：“别站着，快收拾收拾地面。”我这才浑浑噩噩地赶去捡瓶子，门口进来若干人，在我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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