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之一言
虚阳瞥了一眼白天行带来的手提箱,却反而顺手将早就在温着的茶水倒了出来,然后坐下来品了一口。
“啧!”
细细回味了几分绕舌的香味,他才像是刚刚看到一样,不急不慢的说:“小子,下手轻一点,要是将我的桌子拍坏了,你就要砸锅卖铁来赔了。”
果然,还是这幅德行,白天行一撇嘴,没有被虚阳老道的表象所迷惑,而是直接坐了下来,不客气的自己拿起了一个杯子倒茶自饮。
看到他毫不见外的动作,虚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啊!”
“你收我为徒,以后我肯定是客客气气的,势必早晚晨奉昏请。”白天行也不害怕,他知道眼前的老道是不会收自己为徒的,两人之间最多只是交易。
虚阳有些可惜的望了一眼,这小子真的是很合他的胃口,可惜却不是自己可以约束的。
一个传承的延续,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虚阳不可能将自己的传承托付给一个飘荡的游子。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虚阳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不去想太多莫须有的事情。
白天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虚阳老道的顾虑,实际上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会老老实实的传承虚阳的道统。
传承,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实际上却很复杂,不仅仅是道法的延续,也是理念、人脉甚至是这座道观。
所以,需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大白天行不愿意去承担。
你可以说他自私,但是这实在是他的本性。
至少以他如今的眼界来说,他看到的就是此般景象。
白天行直接一拉面前的手提箱,然后哗啦一下掀开了。
金色的骄阳正肆意的散发着光辉,明媚的阳光倾撒在白花花的白银之上。
得益于现代工业的成果,整整十根银条闪闪发光,看上去有些不像是真的。
但是,虚阳敢保证这绝对是真的。那熟悉的光泽,耀眼而迷人。
这个世界,生产力实在是落后,所以就像是地球上封建王朝早期一样,白银和黄金一样是极贵重的交易等价物,甚至白银的价格还有所超出。
虚阳的呼吸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这么多白银的价值已经很难界定了。
是的,他贪财,十分的贪财,这样一笔足以买下整个戊鼎观的财富摆在面前,他如何不心动。
良久,虚阳才勉强收回了目光,不过依旧一副神思恍惚。
白天行很紧张,虽然他已经很熟悉虚阳老道的为人,但是正所谓人心隔肚皮,面对诱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他依旧要赌,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进一步就是超凡,退一步就是平庸。
为有一天上九天而揽月,现在冒险一番又如何?
不过好在,虚阳的眼神虽然恍惚,但是还保持着清明,显然这些黄白之物还很难让他抛弃原则。
“呵呵!年轻人,真的是好魄力,”虚阳也在看白天行,他自诩易地而处不一定有这种舍得的魄力,所以他只能叹息:“也罢!本来我就打算近日加上你一起,如今算是时机成熟了,就选在今天吧!”
虚阳的话让白天行一愣,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他早就有所准备,这可和之前两人说的不一样。
白天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虚阳老道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所以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确实准备领着自己进入修道之门。
这大大的改变了虚阳在白天行心中的形象,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聪明才智似乎失算了,世事人心如何可以轻易预料?
虚阳道长可不管白天行心中复杂的思绪,他直接伸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纸鹤,然后手掌拂过,道:“去,告诉洞明,今天闭观谢客,然后叫他们都过来。”
白天行眼睛发光,看着虚阳的手掌在纸鹤身上拂过,一点灵光似乎闪烁不定,然后本来是一死物的纸鹤竟然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唳!”
似乎有悠扬的鹤鸣声在耳边缭绕,纸鹤颇具灵性的在两人身边环绕了一圈,然后飘飘荡荡的朝着外面飞去。
一切,仿若梦幻,使得白天行心情激荡无比。
虚阳此时方回首望向白天行,看见他的表情莞尔一笑,道:“此小道耳!可知道之根本?”
这是要传道?白天行一个激灵,顺着打起了精神:“不知道!”
他很老实,没有多说什么,道之一字,似简似繁,心中有道,却难以言状。
虽然心慕仙道,但是仔细回想,白天行只觉得四顾茫然。
“孺子可教也!”面对白天行的回答,虚阳道长不仅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一摸胡须,兴致勃勃的说:“世人谓之道家,实在是谬论,哪里有什么统一的道,实际上只是个人理解不同罢了。
你的道,我的道,必然不同,真法传道又非道,我辈亦是凡人。
你能够坦言,果然是真性情,切记日后不要被庸俗所束缚。”
白天行听的懵懵懂懂,但是也知道虚阳道长在传授真法,所以连忙低头道:“弟子知道!”
“我门下弟子者四,具都明白我道如何,平日里我教他们修身养性,乃是为了打磨心性,实际上真法于之毫不相干。”虚阳道长开始单独为眼前的小子普及常识:“戊鼎观传承,乃是修炼之法,什么道经都是末流,唯法与术为上流,自身铸就根基之法,通晓术道三二法,足以让你护持自身。
此乃道。”
这一次,白天行似乎明白了一点,不过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他一直认为,所谓的修仙寻道,就是在道藏古籍之中皓首穷经,但是按照虚阳道长所言,这些都是修身养性的事情,真正的修仙寻道似乎与此毫不相干。
这有别于之前的认知,大大的冲击了白天行的世界观,之前关于道的认知已经彻底的破碎。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又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