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一个女人
“柔儿的事，是我对不住你。那丫头也由你发落了。至于今次，的确是我失察，可也不是什么滔天的罪过，你怎的就紧紧揪住这点，不肯饶人了？”宋长束仍旧压着自己的性子，他本以为，顾盼肯让他进门，便是已经有了松动，只要再哄哄便好——女人嘛，都是需要哄的。
却没想到她竟不依不饶了，说白了，不过去了一次温柔乡，那又如何，难不成自己娶了她，便再碰不得别的女人了不成？哪朝哪代都没有这个理。之前对她多少怀了几分愧疚，便忍住性子，一昧的哄着捧着，却不想还捧出了问题。
在宋府时闹闹性子也就罢了，总归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可现在在楚国，在驿馆——她不是不知道此次楚国之行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还是在闹，还是一样的闹。
渐渐地，心中便有些不忿了。
“宋燕璋，我一早便说过。燕某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算不好说话，唯有一点，那是底线问题：我的丈夫，一生一世只得有我一个女人，倘或做不到，要么写封休书，咱们一别两地，要么，一开始便别定下这三生之好，谁也不耽搁谁！”
“燕梓桑，你别整日拿休妻来威胁我！”宋长束怒道，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门被猛地推开，撞得震天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碎了一地似的。
宋长束离了驿馆，径直去了明月楼。
店小二一见他来，便奉承讨好着，将他迎上了二楼最清净的一间房。
这房中早已有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修身的长裙，却是松松垮垮的，香肩半露，颈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此刻正怀抱琵琶，素手轻弹。
“爷，您来了？”见宋长束脸色不好，女人放下手中的琵琶，摇曳着身姿，先去抽屉里拿了块香出来，点上扔进香炉中后，又走到宋长束身后，纤细嫩滑的双手抚上宋长束的肩，一下一下地，按揉起来，力道将将好，让人觉得舒爽畅快。
“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宋长束闭着眼，微微向后靠，将部分的重心放在女人身上，“让你去查的事，结果如何了？”
“查清楚了，燕将军之前跟谢家的三公子见过面，两人相谈甚欢……那屋中似乎还有一人，具体是谁，尚未查清，不过是个厉害人物。”女人的声音带了几分娇媚，听着让人骨头都酥了大半。
“谢彬……”宋长束轻轻敲击着老檀木的桌面，“你去起起他的底，看看除了我们知道的，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另外，多出来的第三个人是谁，尽快查明。”
“是，另外……奴家还查到一件事。燕将军的小师妹，那个叫做荆怜的姑娘，在爷走了之后不久，便悄悄离开了宋府。因着她平日里都是呆在院子里不出来的，故而还没人发觉。只知去了南方……之前大家伙儿都没注意，但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对于荆怜，宋长束一开始便有几分怀疑。
顾盼的种种不对，都是在她出现之后才显现出来的。若说与她全然没关系，宋长束自然是半点也不信。
只是之前他立足不稳，实力不足，待得后面有本事去查探她的过往时，她已随顾盼去了赤鬼军。
这番过往查下来，竟没半点问题。
荆怜本是农家女，自幼便听话乖巧，性子内向怯懦，本被许给了同村的一户人家，两家也算得门当户对。却不料成亲的一月前，山贼袭了村，抢了财物，掳走相貌不错的女子，荆怜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在路上，另一个被掳来的女子奋力反抗，引起了一片骚动，此时的荆怜也还与其他的女子一样，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趁机逃了。
也算她们幸运，山贼的队伍在半途，刚好遇见了一队士兵，两相激战之后，山贼全军覆没，她们也得以被放回家。
回到村子里后，却被同村人指指点点，说她们是被山贼脏了身子的，几个丫头拼了命的辩解，却无人信。荆怜的夫家更是退了婚。
口舌是能杀人的，几个丫头受不了这等辱骂，受不了家中父母的责打，便约了个时日，一起在后山跳崖自尽。
一共六个丫头，独独荆怜活了过来，自知是不能再回村子，便四处游荡，阴差阳错的，遇见了观门子，被收为徒，带回了陈国。
看似没问题，所有事都有迹可循，能证实其真实性。
可是，一个面对山贼惧怕不已，不知利用时机逃离，又受不了几句冤枉便要寻死的女子，竟能入赤鬼，出生入死？
尤其顾盼被犬奴掳走的那一段时日，赤鬼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她在管，与一军之将无异。
这么短的时日内，发生这么大的蜕变，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待他们回来后，宋长束也有意试探荆怜，她却躲进了曲清河的院子里。
曲清河向来不要人伺候，隔着那片湖，也难派人暗中监视。直到宋长束要出发了，也没能见到荆怜。
在燕府安插人手，又实在太难了些，未免打草惊蛇，他便没对燕府有什么动作，也导致了消息受限。临走前，也吩咐了人盯好燕府，有任何动静都得禀告他，可以叮嘱了要注意荆怜的行踪。
饶是如此，荆怜还是避过他的耳目，离开了京城。
叫他不得不疑。
“有件事，月儿不得不说，还请爷恕月儿僭越。”方月儿笑道，却仔细观察着宋长束的神色，深怕他有一分半点的不快。
“说。”宋长束的声音平平淡淡，却让方月儿松了一口气，像是从鬼门关内走过一遭似的。
“燕将军那……不论怎么说，对爷都有了隐瞒，终归，还是要在她身边安排人。不然日后脱离了掌控……爷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