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红色的身影于半空跃动，跳跃宽广的泰晤士河来到汇聚的广场之上，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个出场的确是吸引眼球，无论是安德森，还是那从飞艇之上跳下的上尉，都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三个同等身高，理论上同为怪物的存在于此刻对峙。
宛如，那幅名为枪林的油画，所有人汇聚于枪林之下，等待最后的胜利者。
此时的大本钟上，哪里还有埃德温的身影？在阿卡多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从等待了六个小时的地方离开，因为目标已经出现，他也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
蓦然，面带微笑于敌阵未曾半分色变的阿卡多忽然喊道，“我的主人，因特古拉·范布隆克·温盖茨·海尔辛，下令吧！”
此刻，已然被人所忽视的因特古拉缓缓道，“我的下仆，阿卡多，我命令你以白银之铳将黑衣军团染至朱红，以黑铁之铳将白衣军团染至朱红，见敌必杀，见敌必杀／为千万众归来吧！！”
高亢的声音于伦敦的上空响起，悲剧的城市迎来黄昏，血月之下一片寂静。
缓缓吐出一口气，阿卡多轻声吟唱，“我之名为赫尔墨斯之鸟...”
此吟唱甫一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觉毛骨悚然，而这不安的源头便在阿卡多的身上。
安德森大喊一声，飞射几把铳剑朝着不闪不避的阿卡多刺去。
仿佛是一个讯号，无论是吸血鬼士兵还是骑士团的人纷纷朝着阿卡多攻击，以宣泄或者说除掉这份不安。
而在如此密集的覆盖性攻击之下，阿卡多被打成了如同血浆一般的东西，但即便是这个样子，他也依旧未死。
“食己翼，以驭吾心...”
刹那之间，红色的血浆喷薄而出，以洪流一般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将活着的人、尸体、建筑统统淹没，直至覆盖小半个伦敦还未曾停止。
异变还未停止，于血浆之中，一道道身影浮现，带着死人一般的脸孔哀嚎着，而这其中，有数支俨然是军队的身影，令熟悉亦或是知晓他们历史的人为之错愕。
“战锅旗...加尼萨里军团...”
“瓦拉几亚公国军...不可能！难道这家伙连自己的臣下、士兵、领民都...”
一口烟徐徐喷出，因特古拉淡淡道，“血液是灵魂的货币，被吸食血液也意味着生命的交易，这就是吸血鬼阿卡多的真面目，想必现在的你应该很清楚了吧？塞拉斯...”
塞拉斯缓缓点头，吸过贝尔纳多特的血的她自然清楚眼前的这一幕是为何。
“这是死啊！死之河...”看着庞大的河流分散又汇聚，数不清的身影，十万？百万？亦或者是千万，少校的脸上露出了极致的兴奋，他早已期待这一刻。
又是死亡，这不过这一次是屠杀方转变成被屠杀的一方，因果倒置，生死循环。
看着死之河的肆虐，埃德温露出异样的神色，这个世界对于吸血鬼的设定更加接近于真实，甚至真实的令人恐惧，什么是不死？什么是无敌？以他自己对自身的认知都没有由来，但是阿卡多的存在解答了什么叫做无敌，什么叫做不死。
因为他拥有数百上千万的生命，要杀了他的话，唯有杀掉他数百万次，什么他怎么都杀不死，怎么都死不掉。
但是，现在杀死阿卡多的机会出现了，现在的他就犹如将所有士兵派出去，独守空城的领主，只要杀了他，那么他所拥有的那些生命都将化为灰烬。
看着身着古代铠甲，留着胡须的阿卡多，埃德温不由的轻笑，“真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就是传说之中的德古拉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直以来，你似乎也没打算隐藏，毕竟阿卡多这个名字，倒过来念就是你的名字，只是，谁又能想到呢？”
没有第一时间便去跟阿卡多战斗，因为总有个先来后到，安德森已经等了很久，等这一刻等到快要发疯。
“海因克尔，由美江，带着其他人离开吧，马克斯韦尔已经疯了，而这里也将成为死蜮，为13科保留最后的一点力量吧...”
听到安德森这诀别的话，海因克尔和由美江为之色变，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劝阻，却依旧没办法让他回头。
运输直升机上的马克斯韦尔此刻已经心生退意，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士团一个个覆灭，他面容扭曲，对阿卡多的恨意更是无与伦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预计，即便他活着回到梵蒂冈恐怕也逃脱不了指挥不力的罪责，毕竟这些可都是梵蒂冈的精锐部队。
就在马克斯韦尔患得患失之时，一颗滑膛枪子弹画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弧线将其所在的运输直升机螺旋桨击中，停止机能的直升机坠落，而他因为坚固的特殊材质玻璃而幸免于难，那些被阿卡多操控的死者们都无法靠近其半分。
确认自己安全的马克斯韦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但这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一把铳剑直挺挺的插入玻璃之中，半个剑身没入，剑尖便在他的脸前。
看着这把剑，马克斯韦尔怎么可能不认识？不敢置信，恐惧，面容开始扭曲，“安德森！！”
玻璃破碎，死者们将马克斯韦尔抬起，瓦拉几亚的死亡骑士将长枪穿过他的身躯穿刺，临死之前，他乞求着安德森的回应，却得不到半分回答。
‘神父，将来我要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我要让所有人都臣服，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
眼前死去的马克斯韦尔的那面容与多年以前的那稚嫩面容重合，安德森低叹，“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因为不愿哭泣了，所以选择了这条道路，最后让愚蠢的野心吞没自己，马克斯韦尔...”
缓缓将马克斯韦尔那睁大的双眼合上，他缓缓起身，“再见了，马克斯韦尔，愿你不再哭泣，地狱的边境再会...”
轰轰轰...
一把把铳剑刺入死者的头颅，被一根锁链连接着，剑柄之上的扳机随着拉伸锁链被扣动，发出一连串的爆炸。
安德森不断前进，直至从死人堆里杀到阿卡多的面前，手腕被折断又如何？只有一点点肉皮连着又如何？他咬着自己的断臂，满脸鲜血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阿卡多，呐喊道，“来啊，攻过来啊！让我完成这场战斗，harry！harry！”
看着这样的安德森，阿卡多深深为之震动，“果然人类最棒了，如同100年前，如同400年前，来吧，安德森，将我埋葬吧！”
又是枪，又是剑，仿佛回到了两人最初战斗之时，一边是遍体鳞伤的安德森，一个是拥有可以破坏再生武器的阿卡多，结果如何几乎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即便是快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安德森却依旧未曾忘记从地上爬起。
看到这一幕，阿卡多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安德森的脑袋，“结束了，安德森...”
安德森不语，依旧自顾自的爬起来。
轻轻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就在即将推膛而去的子弹开始预热之时，一声枪响却是先其一步，那颗子弹精确的命中在阿卡多那把手握的jackal之上。
砰！
冲击力并未弹飞手中的枪，却让原本射入安德森脑袋的子弹偏转到其他的地方，阿卡多望去，便见13科的所有人正在不远处，解决着他操控的死者朝着这边推进而来。
安德森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对着他们怒喝道，“蠢货！不是已经让你们走了吗？”
“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我们13科才会永远抬不起头！”海因克尔沉声道。
“从来就没有让您一个人去面对的想法！”由美江决然道。
安德森默然，看着这群由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们，眼中从不舍到坚定，“那么，就站在我的身后吧！我们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名为犹大，的犹大！”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我们是神于地上的代理人，神罚的执行者！”
有着13科的众人帮助，安德森无往不利，在伴随着牺牲的同时，他再一次冲到了阿卡多的面前，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没有直接选择攻击，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由布包裹的盒子，“拥有致胜武器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啊，阿卡多哟...”
阿卡多对此淡淡一笑，“所以那就是你们的王牌么？”
安德森不语，将盒子倒竖于手中，缓缓发力，但见碎裂开始延伸。
而随着碎裂，那股不详、不适的气息令阿卡多脸上的笑容消失，并缓缓皱起了眉头，但那盒子完全破碎，露出其中一根长钉之时，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钉子吗？裹尸布、圣杯、朗基努斯之枪，从罗马消失的最后一件遗物...”
“是的。”
“奇迹的残香，海莲娜圣钉...”
“是的！！”伴随着似是下定决心的呐喊，握住钉子的安德森抬手便要将钉子刺入自己的心脏之中。
“住手！！安德森！你要抛弃自己的灵魂变成怪物吗？成为神的怪物吗？一具拥有神的力量的永恒容器吗？！你也想变成我一样吗？一样的狗屎，否定神或认同神的怪物吗？使用那种奇迹的残骸，意味着，你也要成为奇迹的残骸吗？你和我，我们的战斗驱使着我们走向地狱的尽头。像我这样的怪物，抛弃人类身份的弱小怪物，你会试图毁灭自己的一切！”阿卡多的表情变得近乎于哀求，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由人类变成怪物的痛苦，永恒的生命，不老不死，这不是幸运，而是孤独，“住手，人类，不要成为像我一样的怪物...”
安德森看着他，保持着抬起钉子的姿势，淡淡一笑，“我仅仅是一把铳剑，神罚承载的一把铳剑而已，吾愿生来既是风暴，吾愿生来既是危险，吾愿生来既是毁灭！吾愿生来既无血无泪，只是无情的暴风，如果她能够使之如愿的话...那就这样吧！”
话音一落，他狠狠将海莲娜的圣钉刺入自己的心脏之中。
咚咚...咚咚...
心脏并未因为刺入的圣钉而停止跳动，这一刻，安德森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即便是连那近乎快要断掉的手臂也开始开始愈合，圣钉之上，宛如拥有生命的荆棘蔓藤开始蔓延。
看着这一幕，阿卡多前所未有的愤怒，咬着牙，“你...你这...”
他一步步走到安德森的面前，猛然举枪，“无可救药的蠢货！”
嗡！
铳剑猛然划过还未扣动扳机的那只手以及他的头颅，然而在即将掉落的那一刻，扳机还是扣动了，将安德森的脑袋轰个粉碎。
两个人的脑袋同时喷出鲜血，但那鲜血却拥有着生命，凝而未散。
阿卡多的血液是生命，而安德森的血液，却是荆棘...
“荆棘...”由美江面露恐惧，这不是她熟悉的安德森。
“安德森，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海因克尔喃喃的问道。
处于重生头颅之中的阿卡多冷冷道，“他已经不再是人类，只有凿毁心脏，才能与世长辞！”
从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埃德温其实并不诧异，以安德森誓要消灭阿卡多的那份决心，将自己变成怪物的做法并不奇怪。
毕竟想要超越怪物，就要成为怪物。
两个不死之身之间的战斗，胜利的那一方无论是谁都不奇怪。
拥有无坚不摧之荆棘的安德森于此时此刻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当他将铳剑刺入阿卡多的头颅之时，似乎这一切都意味着即将结束，死者在燃烧，死河亦在燃烧。
看着这一幕的埃德温，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阿卡多就这样死了么？这个德古拉，传说之中最强的吸血鬼这样就死了？
太简单了，简单的令人难以置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只是...
看到的真的是事实吗？
埃德温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安德森要退场了，而他将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