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武切磋
主仆二人一夜未再合眼，侍女梅儿躲在被褥中暗自神伤自怨自艾，而小少爷马瑞则忙着逗鸟，笼中鸟。
整晚，这只五彩斑斓的小鸟乖巧又老实的待在鸟笼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面对马瑞看似无穷无尽的问题一点也不厌烦，甚至反而表现得很开心，好像马瑞不断说话让这只鸟感到亲近。
除了期间直勾勾盯着马瑞的夜宵，示意要吃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回应马瑞的提问。
这种只有“点头和摇头”的答案显然不够精准，所以马瑞问了大半宿，直到日出东方才总结出一点有用信息：这确实是一只妖兽，从小被人饲养，原主人老把它关在洞窟里，逼迫它吃一些难吃的东西，也不陪它说话，导致这只鸟非常不开心，于是就叛变了，但飞出来才发现自己连觅食能力都没有，再加上带着这一身招摇的颜色，很快就被捕鸟人抓住，辗转到了马瑞这充当宠物。
而这只鸟明明可以再逃，却发现当宠物很不错，三餐有人喂，拉撒有人洗，时不时还有人逗自己玩，只要装傻卖萌就能过得很惬意，于是索性忘了自己是妖兽的事实。
对于这只毫无追求，依靠卖萌生存的妖兽，马瑞颇为无奈，于是扬了扬下巴，问道：“妖兽不都有特殊能力么？表演给我看看呗！”
于是，一阵头晕目眩后，马瑞在地板上睡到了翌日晌午，若不是梅儿砸门催促，马瑞可能就错过了哥哥马祥的比武。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马瑞满脸疑惑，只记得睡着之前让这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展露下能力，没想到那只鸟扇了扇翅膀，马瑞眼前发黑，一觉到了太阳西斜。
“不知道！”梅儿冷冷回答。之前敲门发现少爷居然从内反锁了房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说明少爷开始躲避自己了，哪能不生气？
马瑞回想起昨夜变故，顿时清醒不少，眼神越来越清亮，看着傻乎乎待在笼子里的斑斓小鸟扬起了嘴角：这只妖兽的能力居然是催眠！
“大少爷已经赶到练武场去了，您最好快点去。”梅儿眼看马瑞不但没有预想中的慌张，甚至还脸带笑意，不由提醒道：“迟了老爷会生气的！”
马瑞点点头，简单梳洗后穿堂过户，带着侍女往宗族祖宅走，途中得知比武摆在下午而不是早晨，惊讶之余随口问了问原因，顿时哭笑不得。
“还好有这些繁文缛节！”马瑞第一次意识到，繁杂的仪式对于迟到者确实是一种保护，怪不得前世那些领导们都喜欢迟到，原来是因为仪式感！
比如今天的比武，本来也不过就是两个宗族的后辈切磋，但双方把仪式感做得很足，简直像是过节！
从早上开始，比试的双方沐浴更衣后都要去庙宇庄严祭祀，以表示对于修真之道的诚心，而中午则要在众人陪同下去拜会长辈高人，以彰显尊师重道的美德。
由于在马氏宗族的枫林镇，杨巅峰只要拜会几位德高望重的马氏高手，走走过场，寒暄几句即可。而马祥则要从爷爷辈的修真前辈一直拜会到父亲辈，聆听这些高人的教诲和祝福，就好像听了他们的指点才能赢下稍后举行的比试。更关键的是，这些人还不住一块儿，城南城北端坐在家里摆好架势等后辈上门拜见。
长辈们显然都很激动，难得有露脸的机会，不管有用没用，纷纷大谈其道，言语中指点江山，挥手间暗藏妙计，巴望着马祥获胜能感谢长辈们的指导。
于是直到酉时太阳快落山，两位主角才站上了马氏宗族祖宅的练武场。
练武场此时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乱哄哄的围观人群嬉笑叫好声不断，几位马氏宗族的小字辈正在篮球场大小的比武台上比划，呼喝碰撞之声不绝，打得热闹非凡，把观众的兴致都调动起来，为接下来的正戏垫场。
马瑞本来打算夹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看戏就好，反正白砖砌的比武台挺高，远远也能看到。不想侍女梅儿径直穿过人群，领着自己往练武场高处台阶走。
“怎么才来？”父亲马跃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从桌后探出半个身子皱眉看了看小儿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位，“快上来！”
马瑞受宠若惊，这排看台上摆着一溜长桌太师椅，坐着的都是长辈，唯独马瑞一个小字辈，夹在一对中老年之中，并且此时仅剩一个空座，看样子都在等自己！
看台可以俯视整个练武场，中间突出的比武台周围大约围了有上千人，有扛着旗子呐喊的，有拖家带口嗑瓜子的，也有钻进女人多的地方耍流氓的，在高台上一览无余。
本以为修真者切磋是件很雅兴的事，但眼前完全是一出闹剧，搞得马瑞有些失望。
“阿瑞，昨天夜里去哪风流快活啦？”一道狭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说话者八字胡小眼睛，脸上挂着不甚符合年龄的猥琐，低声道：“趁年轻多玩玩，以后成了家就没机会了！”
马瑞依稀记得这人好像是父亲手下的账房先生。马平安，虽然同姓但不是直系，算是马瑞的远房叔叔。
“啊，最近偶尔头痛，夜里睡不好。”马瑞确实是刚醒，匆忙洗漱赶来，难怪让人误会昨夜做了什么，只不过觉得长辈和自己聊这些内容有些不太合适，只能唯唯诺诺，避重就轻应声：“我还小呢，不急不急！”
“你不急，人家急啊！”马平安笑得更浮夸了几分，歪着嘴直嘿嘿。
可能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马平安很熟络，但自马瑞穿越以来没和他接触过，所以只能恩恩啊艾糊略过。正尴尬时，看台中间站起一个宽硕的身影，中气十足又饱含笑意朗声道：
“好了！大家静一静！先让我们先欢迎一下来自垂云镇的杨氏宗族贵客！”
说话的这位就是枫林镇的镇长，马跃的亲哥哥，马瑞的大伯，马氏宗族的族长——马腾。在马氏宗族中修炼境界不算最高，但是综合能力却是最强，文武双修德才兼备，担当族长之位十年来兢兢业业，赏罚分明，族内鲜有不服者。
族长一开口，场面立刻稳定下来，接着响起连绵热烈的掌声，欢庆两位主角慢慢走上铺着红毯的比武台。
马腾此刻化身为成功学导师，激昂慷慨介绍了来自杨氏宗族震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天才，鼓吹了杨巅峰令人生畏的长长履历，让人觉得杨氏宗族好像从地里挖出来一块脑袋大的钻石，光芒万丈，可与日月同辉！
接着又介绍了本族听起来像是天下无双不可限量的天之骄子，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把马祥夸得如同战神，更是把马氏宗族的荣耀都记挂在了马祥身上。
等马腾发表完演讲，夕阳已经一半下了远方的群山，所以在短促的一声“开始”后，快被磨蹭得没了锐气的两位主角才正式亮出了武器。
杨巅峰的形象倒更接近马瑞印象中修真者的模样，纶巾缎带，长衫罩袍，黑底面料上绣着红色云纹，看起来干练利落。
此刻侧身垫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一把精钢长剑平指对方，摆出一个剑招起势，俨然一副年轻剑侠的风范。
而实力明明更强一些的马祥则有些黯淡，倒不是装束有什么问题，同样英雄少年，武袍马靴，差别在于武器。
马祥的武器居然是一对瓜棱长锤，两指宽的紫铜锤柄顶端嵌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圆润瓜棱，虽然也打磨得冷光熠熠，不过锤类武器端在手里比起万兵之首——剑，看起来有些逊色。
长剑可以剑指对方，显得那么优雅锐利，极具观赏性。而长锤则不行，想象一下用瓜棱长锤指着对方，就好比金属棍上串了个甜瓜，顿时失了气势。
马祥右手握着一把长锤横在身前，还有一把系在身后并没有取用，左手空着自然下垂，好像并不打算使用两把武器。
“得罪了！”
没有再迟疑，杨巅峰作为挑战者，率先发起了进攻！
伴随着杨巅峰迅捷的步伐，倒映着艳红晚霞的精钢长剑直直递到了马祥身前。
这一剑与其说是刺出，倒不如说伴随着杨巅峰的移动推出了一剑，根本没有使上力。
毫无意外，这破绽百出的一剑轻而易举被马祥躲过，而马祥的回招同样绵软无力，就这么随手反挥出一锤，懒洋洋如同唱戏，根本没想过击中对方。
看台上的马瑞立起眉头，这是什么破玩意？自己从武打电影里学到的招式也比这有用得多啊；成自己上，刚才一锤子就能让杨巅峰跪地求饶！
不过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三个来回的时间，接下来的打斗让马瑞意识到之前想法的可笑。
原来启源大陆保留着君子谦让的传统，高手切磋之前互让三招，那些软绵绵毫无威胁的招式都是双方自信的表现，让你三招又何妨？
接下来如同电影快进镜头的比拼让马瑞目瞪口呆，人类的速度居然可以快成这样！
杨巅峰的挥剑速度之快，明亮的剑影在渐沉的夕阳下成了一条银蛇，狂舞之间笼罩住马祥周身，击起金属交戈不绝于耳的脆响。
这也显出双方武器的差别。
杨巅峰的长剑灵活多变，点、挑、刺、撩轮番上阵，各种角度企图突进马祥周身。而马祥的长锤则以防守为主，截、搂、推、支来回切换，及时抵住长剑无法近身。
不一会儿，疾风骤雨般的剑法略显疲态，伴随着杨巅峰喘息渐重，速度也慢了下来。想必刚才一阵狂舞耗费了不少气息，而且对手巍峨不动，不得不缓一缓阵脚，否则本来修炼境界就差一些的杨巅峰更容易因体力不支露出破绽。
马祥哪能让杨巅峰如意，即刻开始了反击。
杨巅峰之前刺向马祥时，马祥可以用长锤相抵，但攻守交换，马祥甩出长锤砸向杨巅峰时，杨巅峰却不敢以剑硬接，只能左突右闪忙着躲避。
瓜棱长锤比起长剑要沉重威猛得多，如果一锤子砸在长剑上，长剑即便没有报废，也会因为兵器变形导致败势，所以杨巅峰只能发挥速度优势游走。
不得不说，杨巅峰速度确实快，快到马祥略显笨重的长锤跟不上对方身法，经常马祥一锤挥出，还没等收势，杨巅峰已经扭身换了个角度重新进攻，让马祥不得不改招防守。
两人就这么相持住了，乒乒乓乓打了百十个来回，除了愈发粗重的喘息，双方身体丝毫未损，只有杨巅峰的精钢长剑出现了一排细密的许口。
此时方体现出切磋与决斗的差异，杨巅峰久攻不下，拉开距离后居然出声主动提醒道：“马兄可注意，下面我可要用些功法了！”
说完也不客气，对面前的对手不管不顾，转身让出后背，大大方方走到一旁兵器架上换了一把崭新的精钢长剑。
马祥也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露出如此大的破绽，等待杨巅峰换了武器重新走到场中，才点点头，谨慎回应：“请指教！”
不过有些意外，换了武器重新罩向马祥的依旧是一阵狂舞的银蛇，杨巅峰似乎休息片刻缓过气来，重施故伎又一次把马祥逼迫到了防守状态，毕竟长剑比长锤轻盈灵活得多，变招也快，再次以速度压制住了马祥。
马祥谨慎地见招拆招，神色更凝重了一些，对方刚才已经尝试过一次，明知道依靠速度没有效果，却依旧不惜体力如此进攻，想来肯定在等待机会，施展刚才所说的功法！
果然，杨巅峰作势从头顶劈来一剑，逼迫马祥不得不支出长锤迎头抵挡。但没想到这一剑是虚招，杨巅峰劈到一半猛然收住，同时沉下身子，手中长剑急速掉转方向，以一个类似刚才剑招起势的姿态持剑，顿身低喝道：“剑道、四象！”
瞬间，手中挥舞的银蛇好似露出了危险的毒牙，杨巅峰平直的长剑上下左右亮起四道银白色剑气，未等成型就直奔马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