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碗肉羹
黑色蝙蝠的纹身是每个成为逍遥阁高级杀手的人都会刺的。
纹身还在，就说明，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可是，这显小的容貌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是原来那个她，但又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楚辞怔怔地呆在镜子前，镜子里的蝙蝠刺身清楚地提醒着她，自己还是逍遥阁的人，可是那明显不像二十岁人的脸，又在提醒着她，老徐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的。
包括那些莫名变淡的疤痕——自己这些疤已存在了好几年，怎么会说淡就淡？
除非，她……重新变成了孝！
她重新变成了孝，然后被这个自称老徐的人捡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只有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为什么十三年后才恢复了记忆……
“啧……”
头疼。
楚辞烦闷地敲了敲脑袋，自己目前知道的信息量还太少，实在推不出更多的事了。
不过……若是让老徐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把自己当成妖孽……
楚辞见过的火烧“妖孽”的事不在少数，若是老徐将自己看成妖孽，加害于她……
楚辞眉头蹙起，渐渐起了杀心。
“小辞，来吃点东西吧。”
身后老徐的声音骤然响起，让楚辞吃了一惊。
自己刚刚想事情太入迷，竟连老徐的脚步声都没留意到，这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楚辞心有戚戚地看了老徐一眼，又戒备地看向老徐手里的碗，脑中飞速运转着，计算着是灭口自保还是留个活口以后再用哪个更划算。
老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辞，别想了，先吃饭吧，你从中午之后怕就一直没吃东西了……”
说着他把装肉羹的碗放到茶几上，又转身去拿了几个盘子，里面装着吃了一半的饭菜，看来是之前的剩饭了。
楚辞抿抿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之所以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充斥着杀还是不杀的念头，说到底，还是太紧张了。
毕竟这个地方对楚辞而言分外陌生，她有顾虑也是正常。
楚辞叹一口气，终于顺着老徐的话乖乖坐到了沙发上。
老徐家没有餐厅，吃饭全是在这个小小的客厅解决的。
起先楚辞因车祸昏迷，只能吃流食，老徐平日里便只糊弄着给自己弄点东西吃，如今楚辞骤然醒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老徐只能匆匆炒了个青菜，算新菜了，至于其他的，都是些已经放得变色的旧菜。
见楚辞坐下，老徐轻轻地把肉羹和那盘青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又帮她拿了个馒头：“快吃吧……我也不知道你醒来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出什么事了，吃饭最要紧。”
楚辞犹豫地看了老徐一眼，放下手里的小刀，接过了馒头。
老徐的目光定在小刀上，谨慎地劝道：“这东西挺危险的，要不咱们先把它放回去把，不然不小心伤到哪里可怎么办……”
楚辞已坐下来准备动筷，闻言抬头看一眼老徐，又看一眼小刀，然后爽快地点了头。
老徐不会武功，即便要对自己不利，她空手也能对付。
见她点头，老徐忙小心地将刀收起来了。
再坐回来时，发现楚辞等在桌边，而她碗里的肉羹，也有一半被拨到了老徐碗里。
老徐顿时眼眶一湿。
刚刚楚辞的表现，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楚辞还是关心他的。
要是老徐知道，楚辞这样做只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在饭菜中下毒，不知会作何感想。
老徐开心地笑了起来，心情也变得轻松，他忙坐下端起肉羹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催楚辞：“快吃吧，今天菜不多，明天要是不下雨了，我就可以多做点工，钱发下来了给你买肉吃。”
楚辞闻言，眼神微闪，她淡淡地看一眼窗户：“外面早就不下雨了。”
老徐拿筷子的手一顿，先诧异看一眼楚辞，又忙推窗去看，果然，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全停了。
之前在屋子里听到的雨声，不过是屋檐上滴水的声音。
“奇怪了，竟然你一醒雨就停了！”老徐嘴上说着奇怪，脸上倒都是高兴的神情。毕竟这雨太耽误事了。
如今楚辞转醒，雨又停了，对老徐而言确实是双喜临门，难怪他开心了。
饭毕，老徐在旁边洗碗，楚辞则装作失忆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着话。
老徐不是个心眼多的人，再加上对楚辞的信任，所以没多久就让楚辞问出不少信息。
原来楚辞之前出了车祸，司机逃逸，她则变成植物人，即使没钱交医药费，老徐也一根筋地把楚辞带回家里来亲自照顾。
本来他工作就辛苦，可还是每天中午都要赶回来给昏迷的楚辞做中饭，他平时不轻易开口求人，可为了楚辞，他还是拉下脸来去拜托王娇隔段时间给楚辞擦身子。
这样的人，本性倒是不坏。
楚辞暗暗点头，对老徐又多了几分放心。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你说你十三年前捡到我，当时捡到我时，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她刚刚才反应过来，既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孝，那一同跳下来的乔峰应该也会变成孝，怎么老徐只捡了她回来。
虽然自己实在不清楚从无常崖上跳下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若是她猜的没错，一定跟通天录有关系。
如今自己都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活下来，那乔峰作为研读通天录最久的人，应该也不会轻易地死去。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问，谁知道老徐听到这个问题，头霍然抬起，仿佛很震惊楚辞这么问。
看到他的反应，楚辞只觉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她不由放轻了语气：“难道周围真的有人？”
楚辞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谁知老徐眨眨眼睛，忙摇头：“倒不是有人，只是……”
他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只是没想到你会忽然问这个。”
捡到楚辞的具体经过，老徐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只因那过程在普通人眼中太过骇人，他怕吓到人，也怕别人知道了，会不同意自己收养楚辞。
老徐面色沉重地回忆起捡到楚辞的夜晚。
那天，也是个雨夜，他下工回家，不小心摔了一跤，等他再爬起来时，发现身上沾满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