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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齐聚

    瑞安言语嚣张,笃定了苏世贤一辈子窝囊,如今大约也不敢随着李隆寿与苏梓琴放手一搏,便再要挑拨一番。她选在此时此刻公开事实的真相,为得便是让苏世贤与帝后离心,扰乱李隆寿的心智。

    在信的末尾,瑞安信誓旦旦地许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若苏世贤能在这次的拨乱反正中替她出一份力,来日瑞安君临天下,两人必定好生做对恩爱夫妻。

    若不是三个人都提前知晓了真相,瑞安这封信的确有足够的份量挑拨离间。苏世贤无声而笑,顺手便将信扔进了炕桌上的香炉里。

    李隆寿一行到了城门外,何子岑、何子岱兄弟与陶灼华等都在城门口迎候。

    进得城来,主街上红毡铺地,盔甲鲜明的御林军在两旁列队相迎,何子岑与李隆寿共乘一车,沿着皇城内最繁华的东大街往宫缓缓驶去。

    有了何子岑、陶灼华等人的斡旋,更兼着仁寿皇帝早将瑞安看做死敌,自然对李隆寿这位被弃之君没有丝毫失礼。便是大裕废帝的诏书以八百里加急送入宫内,仁寿皇帝只是淡然浅笑间付之一炬。

    两国之间再无什么情谊可言,仁寿皇帝如今化被动为主动,洋洋洒洒亲笔写了封国书,坚称大阮不与奸恶之人为伍,只承认李隆寿是唯一的大裕皇帝。

    他慎重落了玉玺,将国书依旧交与大裕来人带回,并吩咐礼部丝毫不可懈怠,依旧以国君之礼迎接即将到来的李隆寿。

    仁寿皇帝这样的态度自然激起瑞安的十分恼怒。她嘿嘿冷笑着冲朱怀武说道:“这大阮帝君既是不吃敬酒,咱们便替他预备一杯罚酒。便以他收留废帝、干涉大裕内政为由起兵讨伐,将这些眼中钉全部拔除。”

    前次何子岕到访,瑞安与她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在银安殿宴饮,曾将这位收在石榴裙下的泰郡王介绍给大家。作为埋在大阮最深的棋子,瑞安深深感到,此时此刻也到了何子岕该出一分力的时候。

    她亲笔写信,命人悄然递往大阮,要何子岕尽快摸清大阮的军需与布防图,又命朱怀武等人预备粮草与军需物资,做好开战前的准备。

    前些时国库本就空虚,今次老臣们连番请辞,瑞安为了诓骗李隆寿出京,大都送过一份优厚孤补偿。李隆寿出行之机,又背着瑞安狠狠敲了户部一笔。

    户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军中频繁调用粮草、囤积物资便有些无奈。尚书大人拆了东墙补西墙,也填不满朱怀武等人的贪欲,告到瑞安面前对方又是一力偏袒,便渐渐心生怨言。

    李隆寿到了大阮几日,却是一泒风生水起。既仁寿皇帝亲自举行盛大的欢迎宴后,何子岑几乎全程陪同,对他们帝后能来参加自己与陶灼华的婚礼表示了万分感谢。

    两个目标一致的年青人更能说到一处,李隆寿谢过何子岑协助玄武等人瓮中捉鳖缉拿黑衣客,再谢何子岑这些年对刘才人母子的照料。

    提到陶灼华,李隆寿浅浅笑道:“昔年郡主随着梓琴入宫,曾在太子东宫外头见了一面。那时节彼此都还年幼,被贱人摆布无有还手之力,只望着各自相安,谁想到日后还有这样的渊源。”

    苏梓琴前番来到大阮,曾蒙陶府盛情款待,今次特意为黄氏带了许多礼物。正逢着陶春晚归宁,与阿西和一双儿女同聚陶府,苏梓琴便又添了许多送给小儿的东西送来府上,请陶灼华代为传话,自己择日登门拜会。

    对方摆明了态度打从陶灼华那里论起,一味地持晚辈礼,到让陶超然与黄氏添了些不安。陶家曾为大裕子民,苏梓琴与李隆寿两人贵为大裕的帝后,如今大家又是同盟,陶家自是不肯托大。

    陶超然为示尊崇,特意在槐荫胡同设下家宴,请李隆寿与苏梓琴赏光。苏世贤本以为凭着自己从前的做派,此次必定会被陶家人摒弃门外。未承想陶家命人送来的大红烫金帖子上,清清楚楚列了他的名字。

    苏世贤既羞且愧,怀想从前陶超然对自己的照拂,连同陶婉如的红袖添香与琴瑟和鸣,深恨自己当时被名利冲昏头脑,悔不能一头碰死。

    如今陶灼华婚期在即,他若是弄些什么负荆请罪的场面,只怕丢了陶灼华的脸面。事已至此,苏世贤只得端着张老脸,想趁着家宴的时刻寻陶超然好生忏悔一下自己所犯的罪过。

    府上迎有贵客,陶雨浓特意休沐一天,帮着陶超然招呼客人。闻知来人里头有苏世贤,年轻的探花郎心间纵是十分怨恨,到末了也只得轻轻一叹。

    正是仲夏时节,晚宴开在陶府花园里的荷塘水榭之上,斜风徐徐,淡粉、娇黄、柔白的荷包次第开放,榭中自是十里荷香。

    陶超然再三再四相让,李隆寿方坐了上宾,向席上诸位和煦笑道:“既是家宴,便没有权位高低之分。陶公自当做了主位,隆寿远道而至,今日坐了这个位子亦是恭敬不如从命。大家都是至亲,咱们到不必效那些酸俗之人,自己给自己添许多拘束。”

    一番性情中话,听得阿西轰然叫好。他与李隆寿虽是初识,却都时常关注过对方的消息。尤其是听到李隆寿谢自己送出的那支强弩队,阿西嘴唇一咧,笑得十分灿烂:“举手之劳,更何况这也是我们父子间接替自己报仇。”

    帝君虽然年轻,这些年在瑞安手底下讨生活,到似是饱经了沧桑。更兼之一路行来,从前白皙的肤色被染成淡褐,却添了些男儿气概。

    阿西、何子岑、何子岱、陶雨浓在李隆寿的下首依次落坐,黄氏挨着陶超然,陶灼华则坐在陶春晚与苏梓琴的中间。唯独苏世贤坐在陶雨浓与陶灼华之间,简直如坐针毡。

    两个小娃儿依旧包在大红缂丝的喜鹊登枝襁褓间,被两个乳母抱出来见了一见。黄氏只怕水榭间风大,慌忙吩咐赶紧抱回房去,陶超然这才笑吟吟宣布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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