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后心思
忠亲王妃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带着萧钰回去了。
萧钰一下马车就飞奔进王府，迫不及待地要告诉萧元这个好消息。忠亲王妃已经许久未见萧钰这般欢喜了，心下的犹豫登时又去了几分，只要萧钰能得偿所愿，她来当这个恶人也无妨……忠亲王妃略一思忖了，便往忠亲王的书房走去。
推门便见忠亲王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忠亲王妃心下了然，忠亲王定是又在看关于山野志怪的书籍，登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小心地走到忠亲王身后，出其不意地叫了声“王爷”。忠亲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口气梗在喉间，心脏狂跳不已。正恼怒时，转头便见自家王妃抿嘴偷着乐，脱口而出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一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忠亲王妃佯装委屈道：“王爷，是您看书看得入了迷……”说完，还不住瞥着忠亲王手里掩着的书。忠亲王心虚，彼时的他正看着山野志怪，正看到精彩处却被忠亲王妃吓着了……他这人不好美色不贪杯，只是喜欢看些志怪书籍，忠亲王妃却总拿这个笑话他，说他不像亲王做派，倒像是游手好闲的市井小民，忠亲王不欲与忠亲王妃争辩，平日里避着忠亲王妃私下看，有时也感慨，堂堂一个亲王，看本爱看的书还要藏着掖着，真真是憋屈不已。忠亲王不想在自家王妃面前落了面子，轻咳两声道：“王妃来寻本王，所为何事？”
忠亲王妃见状暗笑，想到太后所说，当即敛了神色，同忠亲王道：“王爷，太后有意让钰儿娶谢家小姐……让谢长宁顶着谢长安的名头嫁与钰儿……”
忠亲王闻言蹙眉道：“这般作为委实缺德了些……”逼迫这般出色的姑娘顶着烂名声嫁给自家的傻儿子，唉……对于萧钰，忠亲王亦是心疼，平日对萧钰虽厉害了几分，心里却还是为着萧钰打算的。萧钰痴迷谢长安的事，忠亲王岂会不知，若是能让萧钰得偿所愿……罢了罢了，太后决定了的事情，也容不得他置喙了。
听得忠亲王只是长叹了口气，王妃便知其意，不知是对忠亲王说还是对自己说：“钰儿这般喜欢那谢长安，待过了门自会对她好的……我瞧着这姑娘也不错，倒是喜欢得紧，就当亲闺女待她吧，想来多少也能宽慰几分……”
这厢萧钰在花园找见萧元，隔了老远，欢喜地大喊着：“大哥，皇祖母说要让我……”话未说完，紧张地捂住了嘴巴，对候在一旁的仆人摆手道：“你们快退下。”
待萧钰走近，萧元含笑问道：“钰儿想告诉大哥何事？怎的这般紧张？”
萧钰附耳道：“大哥，皇祖母说让我娶长安……大哥，我能娶长安了！”
萧钰疑惑道：“皇祖母如何会这般说？”那谢长安如今生死未卜，太后为何会这般应承钰儿？且那谢长宁与燕清岚又婚约在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钰心思简单，只高兴道：“钰儿不知，钰儿吃糕点时，皇祖母和娘说的。”
瞧见这般欢喜的萧钰，萧元并没有继续追问，只道：“钰儿乖，这事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谢长安也不能。”
“大哥，钰儿知道，皇祖母说了，除了大哥谁都不能告诉，不然就不让我娶长安了！”萧元闻言便放心了。萧元想弄明白太后是何意，只和萧钰说了两句便去找忠亲王妃了。
屏退了仆人之后，萧元开口问道：“娘，钰儿说的可是真的？”
忠亲王妃颔首，将太后的意思说与萧元，萧元心惊，不想慈眉善目的皇祖母竟有这般手段……想起此前的几次“偶遇”，萧元不难看出燕清岚与“谢长宁”早已互生情愫，如今这般棒打鸳鸯……萧元暗叹，风光霁月的燕清岚，美若天仙的“谢长宁”，倒是可惜了！
“元儿，娘之前派人去查探荣安候的人有了消息，说是前段时间荣安候请了不少女师，连带着谢长宁的奶娘也一并请回了府……”荣安候这般反常的动作，说不惹人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萧元暗自思索，前后串起来过了一遍，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如此，荣安候也太大胆了些！因着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萧元并未将自己构想说出只道：“娘，我们且再看看吧，反正皇祖母都这般说了……”
皇宫内。
太后说一不二，当晚将皇上请到了慈宁宫，同皇帝说了自己的意思。
皇上闻言犹豫了半晌，若是这般行事，确实太对不起燕郡王和荣安候了，对不起倒是其次，就怕荣安候心生怨恨，一时搅和了起来。
太后见状，缓声道：“皇上，你可还记得当年钰儿在御花园摔坏脑子的事？当年若不是太子心生妒忌，趁钰儿不备将其推下假山，钰儿因此摔坏了脑子……若不是这般，如今的钰儿定不比燕郡王世子差！”
当年原是太子嫉妒萧钰年纪小小却十分聪明，功课一向做得最好，不由得心里妒忌才趁萧钰不备暗算了他，却因为那是太子，忠亲王只能含泪认下，只道是意外……至此，太后便分外心疼萧钰，对太子十分看不上，一国的储君，心胸却这般狭隘，如何能担任起治国大任，甚至一度想让皇上另立太子……
此时太后旧事重提，皇上心生愧疚，想着自己那样冰雪聪明的亲侄子变成这般痴傻，他也有责任，便也同意了。皇帝忍不住想到，若是没有当年那出意外，萧钰如今也是如燕清岚般的佳公子……想到燕清岚，皇上不免有些愧疚，开口道：“那燕清岚倒是可惜了……”
“皇上放心，哀家会给那燕郡王世子亲自做媒，让燕郡王世子另娶一个高门闺女以示补偿。”能得太后亲自做媒也是无上的荣耀，如此，燕郡王若是个聪明的，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打掉牙往自个肚里咽了……
未免让皇上为难，太后亲自派了心腹前去荣安候府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荣安候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太后在寿宴上那般刁难谢长安，转眼却要将谢长安许配给萧钰……可要知道，太后一向疼爱萧钰，不应是给萧钰挑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名门贵女？
而一旁的谢老太太气得几近昏厥，好在一旁的林氏及时地扶助住谢老太太，小心地帮着谢老太太顺着气，刘妈妈有眼力劲地递上了茶。谢老太太悔不当初，她就是为了燕清岚这个孙女婿才忍痛让自己最心爱的孙女变成这副模样……结果皇家竟然这般仗势欺人，要将谢长安嫁给一个傻子，谢老太太心里恨极，一双手紧抓着梨花木扶手，不由得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一旁的林氏虽隐忍不说，却悄然红了眼眶，她的安儿受了这么多的苦，眼看着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不想却遭遇这般噩耗，嫁给一个傻子，安儿的下半辈子还有什么盼头？我可怜的安儿……
太后的心腹见荣安候并着谢老太太、林氏这般敢怒不敢言的反应，便知多半是不同意太后的意思，当即谄媚道：“侯爷、老夫人，能和天家结上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且圣上也答应了，若是谢家小姐嫁与忠亲王公子，定会重用侯爷您的……”
荣安候本是惊惧，闻言怒道：“若是要我将女儿嫁给忠亲王小公子才能求得仕途，那我不要也罢！”林氏闻言稍安，她是真的看不得谢长安受苦了……谢老太太不置一词，只冷眼旁观。
见荣安候这般不配合，来人冷声道：“侯爷，既然太后有这般心意，您何必这般固执不承了太后的情，再怎么说，忠亲王也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岂会比不得那燕郡王？”
见荣安候仍不为所动，来人失了耐心，似笑非笑道：“荣安候倒是护女心切，只盼着荣安候您能自个想清楚了，到底是仕途重要，还是……”言罢，冷笑一声施施然地走了。
一时间只剩荣安候、谢老太太和林氏三人相顾无言，众人心知太后是势在必得，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林氏啜泣道：“老爷，您千万不能答应太后的要求啊……安儿已经够苦了，若是让她嫁了那傻子，安儿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荣安候心烦不已，听见林氏哭声越发地烦闷了，只道：“安儿是我嫡亲闺女，我岂会将她往火坑里推？只怕……太后不会轻易罢休，太后最疼爱的便是那萧钰了！”话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谢老太太，作为谢家的不老松，谢老太太是最能拿捏主意的人，且谢老太太的远见尚在荣安候之上……
谢老太太这般心疼谢长安，自是不希望谢长安嫁与那萧钰，如此谢长安之前的苦就白受了，她的苦心也付诸东流了……可是，荣安候的仕途，当真要就此断送吗？谢老太太心内一时胶着了起来……
“罢了罢了，将此事暂且搁下，待我问问长安再说吧！”话落便起身回了上房。只余荣安候和林氏面面相觑，往日的谢老太太做果断，绝不会这般犹豫不决，这事，当真是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