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解药丢失
秋日好似通晓人事,自柔然传来了消息,悬着的金乌回光返照,好似要春回大地,全然不见往日的萧瑟,安郡王府的愁云掺淡亦是随微凉的秋风消退了不少。
时日是飞快的,萧元与右风出发已有三日了,若是顺利,再有三日就该回京了,亦是第十四日,仅剩的救命稻草第十四日。
圆光大师踪迹缥缈,依然杳无音讯,旁的医者仍是手足无策,纵是如此,众人还是心存希望的,翘首以盼望穿秋水,直至萧元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凯旋归来,携那心心念念的解药凯旋归来。
“娘,大伯什么时候回来?”
自打知道萧元前去接应解药,萧若辰每日掰着枝头数日子,亦是每日必问谢长安萧元何时能回京,足以见得萧若辰与萧钰父子间的嫌隙消除了,经此劫难,却是更进一步了。
谢长安温和浅笑,一如萧钰未中毒前的温柔,只不过眉间仍是藏了担忧,轻声安抚道:“辰儿莫急,再过三日你大伯就能回京了。”宠溺地抚摸着萧若辰的脑袋,“若是你爹知道你这么紧张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萧若辰往床榻往了一眼,没有说话,可稚嫩的心里却充斥着莫名的情绪,隐隐约约,萧若辰好似明白了什么道理。
兀自呆愣了一会,萧若辰往床榻跟前去了,谢长安并未跟随,只是远见着萧若辰正面对着萧钰,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却听不得真切,想是父子间的秘密。
猛然间,谢长安的心口如遭重创,好似心脏叫人拿捏在手里不断蹂躏,疼得几近窒息,时刻注意着谢长安的青霜立时就发现,忙上前,“小姐,您怎么了?!”却见谢长安已是冷汗淋漓,嘴唇煞白,当即顾不得许多,忙往外头喊人请李大夫。
谢长安强忍着疼痛,跌跌撞撞地往床榻旁去,路过惊慌不已的萧若辰,谢长安勉力道:“娘无事,莫要着急。”旋即倚在床榻旁粗重地喘息,却是发了狠往站起身来,带了疼痛的目光紧盯着萧钰,生怕萧钰病情突发。
李大夫匆匆而来,见谢长安痛苦如斯,忙要上前诊治,却遭谢长安拒绝,“李大夫,你先给王爷把脉,看有无什么异常。”
知道谢长安性子执拗,向来说一不二,只得忙给萧钰把脉,好在并未有什么异常,李大夫如实禀报,这才顺利地为谢长安把上脉。
此时的谢长安好似无事了,揪心的疼痛过去之后,只余额头的冷汗,煞白的脸,旁的并未有何不妥当,这叫李大夫分外奇怪,方才他分明见了谢长安痛苦的模样,怎的脉象却稳妥得不像话,李大夫不信邪,反复谢长安把脉,也并未瞧出个所以然来。
梨白忽而匆匆入屋,来不及喘息道:“李大夫,王妃,忠亲王妃突然身子不舒服,您快去瞧瞧!”
几人皆是一怔,来不及多想就匆匆往忠亲王妃那儿去了。
见着的,亦是忠亲王妃煞白的脸和满额的冷汗,可脉象与谢长安如出一辙的平稳,并无什么不妥,这叫李大夫迷茫了,他的医术不差,是个中佼佼,可怎的一连两人都瞧不出问题所在,莫不是他的医术退步了?
李大夫正思虑时,谢长安亦是思忖着,忽而面色一变,低声道:“莫不是大哥出了什么事……”猛地抬头,“青霜,快去荣安侯府请了大哥来!”此大哥非彼大哥,前一个是萧元,后一个自是谢斌了。
忠亲王妃亦是心惊,试探般问道:“长安你是说……”话没有说出口,不想说,亦是不愿意相信。
虽是迷信之说,可谢长安信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谢长安艰难地点头,亦是不愿意相信,只能尽可能地抚慰,抚慰忠亲王妃,亦是抚慰自己,“但愿是我多想了……”可藏在袖子下的手却是发抖的,这样的猜测是她承受不住的。
好半晌,谢长安方才压抑了自己纷涌的情绪,强装镇定对忠亲王妃道:“娘,方才只是我胡思乱想的,您莫要担忧,我先去看着萧钰。”转头对李大夫吩咐,“李大夫,你仔细与我娘瞧瞧。”话落就出屋了。
听得谢长安有事,谢斌马不停蹄地来了,连落在后头的青霜都不理会了。
“安儿,这么急找我来,是何事?”
谢长安早就等在屋外,见了谢斌,一刻也不停歇道:“大哥,我想你带几人前去看看萧大哥他们如何了……”
谢斌面色一变,“可是出了何事?”
谢长安摇头,“我不确定,但……”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慌张和担忧,前几日方建立起来的堡垒已然轰然倒塌。
见状,谢斌遂不再多问,只道:“我这就寻了人,立刻出发,安儿记得着人回府知会娘。”转身就要走,就听得身后传来声响,“大哥,方才我让管家寻人了,人与马都在府外候着,你且去,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除此之外,谢长安别无所求。
谢斌头也不回,“安儿你放心,萧元与解药,我会一并带回来的!”周身陡然生出了霸气,是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并未被京城的歌舞升平所磨灭。
谢长安望着谢斌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直至日头又偏西了,谢长安仍然站着,目视虚空,好似在等什么。
不知何时走至谢长安身旁的萧若辰,小手紧握了谢长安的大手,语气坚定,“娘,大伯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只这句话,谢长安就知道萧若辰又成长了,从懵懂的问询,到坚定地安慰她,不知稚嫩的心头绕了几个来回。
日头坠了,皎月冉冉,不甚清明,蒙了白云的衣裳。
谢长安静坐在卧榻之侧,无声地陪伴着萧钰,寇涟漪与谢长宁在屋外,沉默地陪伴着谢长安,而忠亲王妃与林氏,各自在佛堂虔诚地祈祷。
月色朦胧,同在这清辉里,此时的萧元却痛苦不堪。
那日萧元与右风一路向西疾驰而去,满心就想早日与那飞鹰,或是携药之人相遇。先前两日平安无虞,行进亦是飞快,不知觉间又省了半日的路程,可第三日,意外终究是发生了。
随队而去的,驯养飞鹰之人平地起惊雷般说道:“方才,我与飞鹰失去联系了,飞鹰可能……”可能之后,那人没有说话,可在场之人分明知晓意思的。
萧元怒目圆睁,满眼赤红,却不知在朝众人发怒,汹涌的怒气,是朝向袭击了飞鹰之人,一时怒不可遏,怒道:“你来领路,快马加鞭,不论如何也要拿到那解药!”
飞鹰的路线是固定的,驯养之人再清楚不过了。
一声令下,马蹄飞扬,一行人绝尘而去。
循着固定的线路,萧元等人找到了飞鹰,却是死了的飞鹰,浑身无一物,也就是说那解药叫人给拿了,可放眼望去四下茫茫,又怎么是何人所为,想寻亦是无处寻。
萧元望着飞鹰的尸体,双目充血,怒砸一拳在飞扬的泥土上,登时见血,随即仰天怒喝三声,闻之悲壮,满腔怒火,亦是心碎如泥。
右风心惊,心下却思忖,如今没了飞鹰,解药不知何处,只能仰仗身怀解药之人,忙对萧元道:“萧世子,眼下只能尽快找见身怀解药之人送回京了。”
一日,若是快马加鞭,足够了!
萧元虽悲愤,却只不能耽搁,立时点头,飞身上马,马鞭猎猎,马蹄飞扬,继续往西。
可天公向来爱折腾人,在谢长安等人在安郡王府惴惴不安地等待时,萧元一行人迟迟找不见身怀解药之人,而时日却是不等人。
心慌,担忧,焦躁,折磨得萧元的变了个人,不再温厚,只剩下隐忍不发的怒火,与坚持不懈地找寻,可身怀解药之人,又到底在哪里?
原是约定了,必须经过驿站,因着各驿站都放了人,可以接力似的往京城送去,可眼下已堪堪接近柔然边境了,那身怀解药之人竟还未出现,怎能叫人不心忧如焚!
萧元知道,不能再如此空耗下去了,略作思忖,当即对右风道:“你带两人往继续往西去,我带二人折返,看能否找着那人。”
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作弄,折腾,说的就是命运吧。
萧元三人折返的路上,飞鹰的尸体还在,只是早已腐烂,眼见的萧元却发现飞鹰尸体的一旁压了一物件,心头一动,萧元忙勒马而下,疾步俯身,却是一荷包样的袋子,外表虽不起眼,可萧元打开后却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可别用洞天又如何,分明是空无一物!
满腔的悲怆叫萧元压抑不住,若是那日再等等,也许能遇着折返之人,或是今日再快些,亦是能遇着那折返之人,可说到底,到底是虚幻的,解药终究是不在了,千错过万错过地错过了,难道萧钰贼老天当真是要萧钰命绝于此吗?
萧元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