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潭水涸

    “本报讯。据本报特约记者和丽华讯，今年，因持续的干旱，有号称丽江古城水源头的黑龙潭干涸见底，再不见以往泉水喷涌而出似龙吐珠的盛况，这是自丽江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次。专家说，出现泉水干涸的主要原因一是现在气候变化，城市开发降雨渗水不如蒸发大，地下水补充不及引起；二是古城客栈和游客增多，客栈都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取用地下水导致用水量大于出水量而引起。为恢复黑龙潭涌泉景致，保证丽江古城水源，专家建议所有客栈和家庭的水井都应该封闭不再使用……”

    我这时正坐在黑龙潭边，一边盯着手机报发出的这条简讯，一边看着那几个老外在不停拍照。这四男一女五个老外拍照挺奇怪，黑龙潭的美丽景致不拍，或是对着那泉水涌出的地水拍照，或是就对着山上乱拍，我也没管他们，反正这一趟跑外快是顺手而为，对于我这个丽江通来说，我也懒得告诉他们，现在看到黑龙潭里泉水翻涌，其实是管道从拉市海引来的水暗里拉到潭底，而不是真正的龙潭泉水翻涌。

    我没怎么管这几个老外，全陪导游小张却不能不管，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这龙潭水再不是泉水，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用流利的英语向老外们介绍着黑龙潭风景和各处名胜。等介绍完老外又四处拍照时，她才坐我边上，顺手拿起我的水瓶喝了一口，斜眼看到我拿着手机看这条简讯，歪了歪嘴说道：“这黑龙潭水都没了，现在也就骗骗游客说这是泉水，还是古城的源头，看那潭中那么大的水量，谁能知道那其实是管道引来的？”

    我没说什么，这些事与我无关，我就是一个混在丽江的黑导，忽悠下游客，带带户外团，有人找就赚点小钱，没人找就在古城各个客栈之间晃悠喝茶打屁，属于无车无房无老婆的三无大龄青年，丽江黑龙潭没水了这样的大事，不用我来操心。

    小张是我微信上摇来的**，摇到她时她正好带团来丽江，无事时随便加了我聊天，当晚在酒吧里喝了几瓶酒后，自然而然地就滚了床单，大家都明白这只是兴之所致打打友情炮，不用承担什么责任风险，她只知道我叫毛驴，我只知道她叫小张，她没问我有没老婆，我没问她有无家庭，作为昆明国旅的外导全陪的她，经常带团来丽江，很有必要找个合作伙伴一起睡觉，不然在这么个陌生而浪漫的城市，长夜漫漫天寒冷，没人陪怎么睡嘛？

    这次叫上我带这个美国人的团是客人要求的，这五个老美觉得小张对于丽江的了解只限于书面和游客层面的，有必要找一个对丽江文化很了解的人来作陪，所以，小张就找到了我，一天一千块的导游费，如非是一起滚过床单，小张也不可能叫上我，怎么着我也没有导游证，让旅游局的逮到那是件麻烦事，而这价格，随便也能找到一个丽江通来作陪了。

    我看着天已渐暗，这一天逛了古城和木王府，再加上黑龙潭这一游，我这小张称为“强奸犯”身体的黑导都有些疲惫，别说那几个差不多都四五十岁的美国人了。而他们对于游览又跟别的游客不一样，不是只片面地看那些表面的东西，而是细化到看古城的各个角落，在王府里竟然花了五六小时，把木王府各个让人看不让人看的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不错，我感觉他们就是在找东西般的搜寻，我问了问，他们说是寻找古迹。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因为木王府是在地震后才重建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全新的东西，能寻找到个屁的古迹，这个我也没说，他们爱找什么随他们去，我只是在边上他们问到时才回答回答他们。

    “黑龙潭这地儿完了今天结束了吧？”我问小张。

    “嗯，今天完了，出了公园就回酒店，明天早上八点半去白沙看壁画。你还是要跟着去介绍下。”

    我撇了撇嘴道：“那个破壁画有什么好看的，再说，那地方你们导游早熟悉得不行了，那导游词都背得滚瓜烂熟，还用得着我介绍嘛？”

    “客人要求的，反正这钱是他们出，不赚白不赚，拿了钱你请我吃个大餐也行啊。”

    “好吧，那明天早上我到酒店大厅等你们。如果没什么我先走了。”

    “嗯，我大致晚上十点左右就没事了……”

    我知道她意思，笑了笑道：“晚上我微信你你给我房间号。”

    她点点头去招呼五个老外，我跟那群老外打了声招呼，拜拜了个就自己先离开了黑龙潭，他们有专车接去吃大餐，我却还要回自己小窝去弄吃的来安慰自己，晚餐他们是不管的。

    我租的地方不大，一室一厨一卫，离古城很近，方便我随时来接客人或者带团，一个一米五的大床，床上是从来不会整理的被子，边上放着一茶几和一沙发，都我淘来的二手货，墙上挂着一幅我从白沙古镇花五十块钱淘来的疑似古董画，画中看着有像是古城的样子，其实就是像征性地白描了几间房，然后有黑龙潭，有象山，有狮子山，这些都画得很形象，一看就知道是特指这些地方，远处还有束河、白沙的东巴文（注1）标示，也画了玉龙雪山十三峰的全貌，这就是一幅丽江全景的样，边上画着几个似是而非的东巴象形文符号，还画着几个代表着纳西族的图腾动物像蛙、蛇这些，纸质看着是古旧，只是那画的就太儿戏了些，地图不似地图，山水画不似山水画，说是人的涂鸦倒更贴切些，总的感觉上又觉得是六道轮回图的模样，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代表了什么意思。买下它，只是实在想了解清楚那几个符号的意思，才从三千一口气砍到五十元买下它。只是买回来后我一直也没空去研究那几个符号和画所代表的意思，所以画也就只能挂在我墙上作为装饰。我打定主意，等这单生意完了，就去找那个近百岁的老东巴（注2）问问，这符号和画是啥意思。

    在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歇了会，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拿起来看是小张的微信：阿丹阁1018。我回了句十分钟后到，然后就起身出了门。

    小张自己住了单独的一间大床房，当然不用她出钱。我敲门进去，大家也没多少话可讲，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了个鸳鸯浴裹着浴巾出来就一起倒在了床上。

    她的身材有些小肉，摸着手感不错，在床上也很懂得配合我的动作，身体很敏感，总的来说我们俩在在做这事时算是比较和谐，她差不多三次后我们共同达到结束，这是我们这么多次约炮后的默契。

    完事后还没到十二点，她裹着被子躺床上点了支烟抽上半天没有说话，我不怎么抽烟，也不反对别人抽，作为过来人，我自然知道抽根事后烟的惬意，自然也不会反对她抽烟。

    她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递给我，她知道我有时候也会吸上两口。

    “老外们说了明天先不去白沙，明天先去雪山坐索道和去云杉坪，后天再去看壁画，估计会用一天时间所以把时间安排到后面去，看他们意思，估计你到时这两个景点都要陪着，所有费用他们包。我看这几个老外挺喜欢你的。”

    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找那个老东巴看看我那幅画，他住的离那儿不远，到时正好顺路，他们坐他们的索道，我先去请教了老东巴后再去云杉坪下等他们回来，反正那索道实在没啥好坐的，我早坐得想吐了。我也奇怪这些老外，坐索道不坐到冰川的大索道，却偏要坐这小索道，这小索道除了云杉坪外，实在没啥可看的东西。

    “那明天早上我回家拿点东西再回来汇合你们。”

    她坐起身看了我一眼道。“干嘛去啊？”

    “有点学术上的东西要去请教下那个老东巴，说了你也不懂。”

    她打了我一记：“切，不就是东巴经东巴文那些东西，说我听我还不想听，来丽江一念导游词全是东巴、纳西、象形文，都想吐了，就不知道你研究那些有什么意思。”她话一转：“不过我估计那几个老外喜欢你还真跟你能侃这些丽江文化的东西有关，老外就好这口，这几个老外对丽江文化更是痴迷，不然像你这样长得黑不溜秋瘦巴干叽的，那几个老外又不搞基，他们怎么可能到哪儿都要你陪嘛？”

    我接过她递来的烟抽了口吐出来，嘿嘿笑了两声：“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能吸引世界眼球的唯有民族文化，咱丽江能赚美金英镑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所以啊，为了赚这几个小钱，我不得不去了解这些啊！再说我黑是黑，瘦是瘦，但全是精肉，看我带他们的时候，没喊苦没喊累的，说往东就不往西，想听什么就能说什么，这么好的导游哪儿找去，他们喜欢我也是因为咱阳光灿烂的笑容嘛。你跟我滚床单不就是喜欢我这点？”

    “滚粗，老娘是酒后乱性才失了身，跟你灿烂阳光什么的无关。如非喝了酒，像本姑娘这样貌美如花的美女，想我的男人还不从玉龙雪山排到古城？”

    她接着又道:“就你这得性，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了。算了，懒得跟你再扯这些没用的，反正我也没打算找你做男朋友，等啥时候我不再跑丽江这条线，咱也就该结束了。”

    我有些沉默，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跟一个刚跟你嗨完的女人谈着结束关系毕竟有些让人不舒服。我问道：“你们公司不再安排你跑丽江了？”

    “嗯，难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带丽江团，，这两天好好侍候老娘，因为你以后再不会遇上我这么好的女人了。”说完她有些伤感，神情虽然如此，手却捞向我腿根处道：“给老娘振作起来，别装死，这一晚还长着呢。”

    在她的淫威下，我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她见差不多了就扶正然后骑我身上椅道：“爽够这次就睡，明天咱还要早起呢。”

    我郁闷了，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才抽了支烟就马上满血复活了，这女人的恢复力果然不是男人可比。唉，为了她介绍给我的这个黑导工作，为了那每天一千的人民币，为了男人的面子，咱也只能是拼老命服侍好金主的黑中介了。

    注释：

    1：东巴文：东巴文是一种兼备表意和表音成分的图画象形文字。其文字形态十分原始，甚至比甲骨文的形态还要原始，属于文字起源的早期形态，但亦能完整纪录典藏。是居于藏区东部及滇省西北部的少数民族纳西族所使用的文字。源于纳西族的宗教典籍兼百科全书的《东巴经》。由于这种文字由东巴所掌握，故称东巴文。

    2：东巴：是纳西族对传统宗教神职人员的称呼，意译为智者，是纳西族最高级的知识分子，他们多数集歌、舞、经、书、史、画、医为一身，是东巴文化的主要传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