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换角风波（一）
那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顾俊熙都没来找过我，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很多，竟有些不适应。偶尔遇到了，也是在谈《侠客山庄》宣传的事情，一句闲话，甚至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时间真是一个伟大的巨人，让我们在惊讶于别人改变的同时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变化惊讶万分。
《欲望》的演员终于都定好了，我们和投资方商量了一个时间准备商讨一下开机时间及拍摄进度等问题。投资方还算配合，一直都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和问题。会后，我正和印天酬在办公室里讨论剧本，忽听一声呵斥，下一秒，姚瑶便已经在我面前。
“小凡，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女一号？”
我和印天酬当场愣住，印天酬刚要解释，被我拦了下来，“你先回去吧，再看看，等下我再找你吧。”他不放心的点点头，还是听话的离开。
“这个女一号不适合你。”
“那她就合适吗？一个连替身都不算的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跑龙套的小丫头？”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好像我做了多大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乐儿是我跟印天酬一块儿定的，投资方也说没问题，她的形象很符合戏里那个为了梦想执着奋斗的人，而不是你，更何况，女一号刚出场的时候才大学毕业，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内心感受，她都比你更合适。”
“你。。。是说我年纪大了，老了，没法演年轻的啦？”
“不是，姚瑶，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跟我钻牛角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小凡，你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我的艰辛一点儿都不必别人少，谁没个青春？谁没为青春奋斗过？谁不知道疼痛的滋味？我自问，我比那个丫头更合适！”她说的看似句句在理，却又让我觉的句句寒心。
“姚瑶，你现在的重心是在电影，不是电视剧。戏里的女二号是海归，漂亮，能干，丝毫不比女一号差。你好好想想，我怎么会给你不好的角色？”
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凡，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签她？”
她的眼里满是质问，弄的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不是又听什么闲言闲语了吧？”
“她连科班出身都不是，一个农村里来想致富的丫头，专科的文聘，整天打好几份工，就因为她忽然舍身为我做了次替身，你就对她另眼相看，准备悉心栽培啦？”
“你。。。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她取代你的位子？”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她一来，你就让她演这么重的角色，我有些看不懂。”
“是不服气吧。”我看她一眼。她低着头。
“姚瑶，演员有很多的可能性，并非只有科班出身的人才会演好戏，做主角也并非是先从配角做起，成名更不是按数量取胜，我想这个道理你很清楚。我看中石乐儿是因为她的精神，她那锲而不舍，奋发图强的精神，从她身上，我能看到很多青春的影子，看到奋斗的影子，我是挺喜欢这丫头的，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她够认真，肯拼，这点也很像当年的你，不是吗？”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咬着嘴唇，“这么说，你是用定她了？”
我点点头，“最起码这部戏是这样，如果演的好，我确实打算重点培养一下。”
“好，我没什么话说了。”她转身要走，却又说，“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安排女二号的角色，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女二号，一个姚瑶心中永远的痛，她演了多少次女二号，就恨了它多少次。那个时候的艺人见到姚瑶，总会不约而同的说：呦，这是女二号姚瑶嘛。她们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含着些嘲讽和攻击，不过那时的姚瑶在圈中名声很差，我想也极少有艺人愿意这样明目张胆的调侃另一个女艺人，除非她不想在娱乐界混了。我没想到过了久，如今光环环绕的姚瑶还是对女二号这个称谓如此介怀，我显然低估了女二号留给姚瑶造成的影响。
我很内疚，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我思来想去，给印天酬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他换掉女二号，干脆不要姚瑶出演了，或者，只是客串一个角色。他起初不同意，说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人来演这个女二号。我再次跟他说明了姚瑶的立惩一些她的经历，他犹豫了一下，想要听下投资方的意见。最后是，投资方出一个演员，姚瑶只是简单客串，身份是特别出演。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委屈吗？”我问。
她一面努力掩饰内心的满意，一面撇着嘴，嫌弃的说，“还行吧，总比个女二号好听，女二，女二，我可不想那么二。”
“按你这么说，人家演女二号的，岂不是都是二啦。你呀，毛病就是多，我告诉你啊，你赶快给我改改，你的性子也太拗了。怎么就不能演了，电影里不也有的？”
“电影不一样，那是大荧幕。”
“什么不一样，在我眼里，无论是大荧幕还是小荧幕，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演员一个，角色不分高低，演员却分好坏。”
“怎么，你是说我不是一个好演员喽？”
“难道是吗？”
“你。。。卓凡，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她故装生气的说道。
“好啦，跟你说正事吧。”我从包里拿出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推给她。她疑惑的瞧瞧我，打开一看，马上高兴的手舞足蹈。
“喂，你注意点影响。”我忙拉住她。
她兴奋的像打了激素，“天哪，你真是太棒了，陆思淼的片子，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天我还觉得自己肯定不行了呢，为这事儿我还郁闷了好几天，天知道我多想演他的片子，天哪，我太高兴了。”她像得到了稀世珍宝一样的将合同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
“这是陆导的一贯作风，如果人家的心思那么容易就被你猜中了，还能是名导吗？”
“你真是够厉害的，早就听说陆思淼带你不薄，原来还不信，现在。。。终于信了。”
她嬉笑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我推她一把，“你可得把你那性子给我收起来，陆导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他怎么骂你，你都不准给我拉脸子，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他就是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我鄙视的瞄她一眼，“真是，这个也是女二号，怎么没见你那么不愿意啊？”
“这个不一样嘛，这次是女二号，没准儿下次就是女主角了。你还不信我吗？”
“呃。。。这个还真不敢信。”我逗她。她气结，作势要来打我。我忙在她拳头落下的那一刻说久话。她才休手。
我不知道陆思淼答应用姚瑶是不是看我的面子，但是不管他看中的是什么，现在的姚瑶都让我再次看到她初次接到薛正琦戏时的样子，我喜欢这样的姚瑶，可爱，有活力，藏起了她的刺，留给我的只有她的香气。
我天真的以为的解决好刁蛮公主姚瑶的问题之后，戏就可以正常开拍了，可没想到投资方又给我扔来一个难题，他们一定要他们的人演女一号。否则宁愿撤资。
我的头再次一个有两个大，不管怎么说，姚瑶是自己人，闹归闹，我总有办法。可现在是投资方。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一根线维系着，那就是利益。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都开机了，整个这么个事儿出来？还让不让拍啦？”印天酬气愤的说。他见我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会儿声音软下来说，“我去跟他们说。”
“要是有用的话我早就让你去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们推荐的什么人？还非她不可？”
我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是龙樱。”
他眼珠一转，“她？她怎么行，完全不是我要的样子嘛。还有，为什么是她？”
“龙樱刚刚斩获亚太最具人气女演员奖，人气再度飙升，她的形象青春靓丽，很多人追捧。投资方的意见是，女一哈一定要用最有人气的演员，而不是一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是的新人。”
“真是胡闹ｚ闹！”他气愤的来回踱步，“不行，我一定要跟他们说说去。”
我没拦他，因为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的我无法思考。我闭上眼睛，不停的敲打头部，直到我觉的疼痛有些缓解，才睁开眼睛。却在睁开的那刹那被眼前的石乐儿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啦？有什么事儿吗？”
她揪着衣角，表情怯怯懦懦，“我。。。卓总，您就答应他们吧，只要我演个配角就行，我实在是觉得自己给公司带来的麻烦太多了，我。。。我。。。”
“好了乐儿，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和印导选角从来不是看这个演员的资辈，而是看她究竟合不合适，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应该考虑的就是演好你该演的角色。”
“可是。。。”
“没有可是，乐儿，我要记住了，你现在不再是一个插科打诨的小角色，你是个真正的演员。小颖应该有为你报舞蹈班和形体班吧？”
“是的。”她乖乖的答。
“嗯，那就好，这是我舞蹈和形体是我培养艺人的必修课程，这个对你很重要，你要用心学，之后我还会给上一些别的课程，你会很忙碌，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自己。”
她挺挺胸脯，“您放心吧。”
看着她自信满满又可爱非常的表情，让我阴霾的心终于有了一缕阳光。我忽然想到了龙樱。想到那个和石乐儿一样温柔怯懦的龙樱，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依旧那么温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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