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时间,从不等人
“为什么突然发烧?”
若是其他的人,自然会认为自己的孩子发烧是染上了风寒或是其他,但是,却并不包括他的孩子在内。
有一些事,他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把温禾给支开。
刚开始的时候,昊昊没有说话。
霍向南盯了他许久,大概是终于承受不住了,那躺在床上的孩子才慢吞吞的睁开双眼。
只是,他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眨巴眨巴一脸的茫然与无辜,这便是他往常的模样。
男人的手撑在边上,定定的盯着他,那眼神是怎么都无法教人忽视。
“这里只有我们两父子。”
他丢下这话,就不再言语。
房间的空气似乎能在这一瞬间凝固,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的脸上尽是从容,他耐心的等待着,好一会儿以后,床上的人才慢吞吞的坐起身来。
昊昊扁着小嘴,避开他的眼神。
“因为你好久没有回来了。”
仔细算起的话,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从以前开始,只要他在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东湖御景,哪怕是出差,他都尽量压缩自己的时间赶回来陪着他。
偏生,如今的他却是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他便唯有用这样的法子了。
听见他的话以后,霍向南的眉头蹙得死紧,纵使昊昊再怎么人小鬼大,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更何况从小到大他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也难怪他会用这种办法让他匆匆赶回来。
他是责怪的,然,他责怪的是另一件事。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面容难免有些严肃。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到发烧的?”
这问话让昊昊立即低下了头,许久以后,他才闷着声音开口。
“多冲几次凉水,然后吹吹空调,就会很容易感冒了。”
霍向南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鬓角。
这样的办法,恐怕也就只有他才想得出来了。
“温禾呢?她没盯着你?”
“温姐姐每天只和我聊天,聊天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言下之意就是,大人没盯着的时候,他就做了那样的事了?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孩子就经常让他感觉到头疼。
其实,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昊昊早在回来后不久就痊愈了。
他年纪尚小,遭遇那样可怕的事铁定是害怕得很,所以在回来后的一段时间,他确确实实不愿意跟任何人交谈,更是抗拒别人的接触与靠近。
想起那段时间,他就觉得难熬。
不过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愿意把这消息公布,也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唯有他和昊昊才清楚了。
因为没有外人,有一些话自然而然也就开了口了,昊昊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父亲,犹豫了好一会儿喏喏的吱声。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不喜欢你整天都待在外面,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吗?”
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直接,霍向南愣了愣,有一些事不适合他知道,他便也没有告诉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问他。
他沉默了下,“等我把该完成的事完成了,就立刻回来,好不好?”
他也就只能这么问了,昊昊还小,有一些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可是,昊昊却歪着头,疑惑的瞅着他。
“是妈妈的事吗?”
男人不吭声,昊昊伸出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想要让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霍向南的心在一瞬间好像被狠狠揪了把,他看着儿子的脸,这些话他从来不曾跟他说过,如今说出口,怕是鼓起了勇气吧?
这样的他,让他怎么说出让他失望的话?
他要怎么告诉他,爸爸和妈妈之间……已经连最后的一点可能都没了?
“爸爸?”
昊昊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回过神,嘴边扯起了一抹苦笑。
“只要你乖乖的,爸爸什么事都能答应你。”
得到了如此的答复,昊昊显得特别开心,他又跟儿子聊了一会,见他脸上有些倦意,便让他躺下。
没多久,昊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毕竟还在高烧之中,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莫过于休息了。
男人摸了摸他稚嫩的脸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底慢慢的溢出了一丝的……悲戚。
他不知道他还能陪他多久,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能陪他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霍向南待了两个小时,才起身走出房间。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也不打算出去了,干脆就推开了主卧的门,缓步的走了进去。
主卧里的装饰跟他离去时没有丝毫的差别,更可以说,若是细看,甚至在四年前便是如此。
其实他不算是一个念旧的人,偏偏,有一些事过去了的事是他至今没有办法放下的。
阖上门板,房间内过分的安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只来得及走到床边,整个人便软瘫在地上,那扶着床沿的五指收拢,指甲深陷在了掌心内。
然而这种痛,却始终比不过身体上的。
他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许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不知道这样的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本以为,自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如今再回想,当真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天真。
有一些痛,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连连根拔起都做不到。
因为,那代价将是他付不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双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每次过后,那种无力感久久挥不去,更甚的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大概,到最严重的时候,便没有了未来了。
他的嘴唇蠕动,吁出了一口浊气,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