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巴蛇食象
夜，病房一片寂静。
顾凝目不转睛的看着ipad， 吕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忽然，吕峰起身，摘下了她的耳机。
“伤眼睛。”
顾凝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将ipad放下，微笑着说：“别陪我了，昨晚你就没睡好。”
吕峰微微一笑：“小凝，你对我来说，就是全部，我有你一个亲人就满足了。——你呢？”
顾凝想了想：“你还可以结婚生子，有妻有子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这和你多了我这个妹妹并不冲突。”
吕峰逐渐敛起笑意，眸色沉沉的盯着她。一双黝深的黑眸里，带着隐隐的冷意：“看过山海经吗？”
“小时候看过。”
吕峰嗯了声，启唇说：“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知道这个典故吗？”
顾凝一怔，点了点头说：“巴蛇吞象，也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之意。”
“对。”吕峰沉道：“家庭是累赘，亲人才是你的避风港。湛明他总是欺负你，无的放矢的怀疑你。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原谅他，更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组建家庭。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你已经有了亲人，这不是一直以来最期盼的吗？”
顾凝蹙眉：“可人就是贪心，我想要亲人，也想要家庭，还想要后代。”
“我也可以给你家庭！至于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如果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去精子库，我给你找最优质的精子，做试管婴儿。”
顾凝想了想，盯着他说：“哥，组建家庭并不影响维系亲情。”
吕峰沉道：“我知道你性子钝感，可我也知道很多时候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你害怕失去！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的直白点，你是我的全部，我也应该是你的全部。如果你背叛我，就要做好失去的准备。”
“哥！”
吕峰猛地起身，冷道：“我和湛明，你只能要一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吕峰！”顾凝起身，平静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峰也沉寂的看着她：“你可以贪心，我也可以自私。”
见她不说话，吕峰又说：“顾凝，不要逼一个高智商又富有的人犯罪，那将会是一迟灭性的灾难。”
“你在威胁我！”
“那不是威胁，而是提醒！”吕峰沉道：“好好选，千万别让我失望！”
***
晨起空气清爽，机场人来人往。
吕峰淡笑，拍了拍顾凝的肩膀：“别贪玩，早去早回。”
顾凝点点头，跟上了湛明的脚步去办理行李托运。
顾宗昌又失幼子，吕峰无疑是他最后的期望和稻草，吕峰只能将顾凝托付给湛明。
望着亭亭玉立的背影远去，吕峰跟着保镖离开了机场。
登机、入座、等待起飞，顾凝都一直盯着窗口失神，直到湛明为其调低了玻璃的透光度，顾凝才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我比风景好看。”湛明说。
顾凝：“你在勾引我？”
“不错。”湛明笑道：“准确的说，我在讨好你。”
顾凝认真问：“讨好是为了下一次的伤害吗？”
湛明敛起了笑，正色的回：“顾凝，那次的事件是个意外，我和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顾凝想了想：“催眠状态中，人有自由意志。换句话说，催眠师可以诱导你的潜意识，却没能力让你作出任何违背你自己意愿的事情。——所以，吕峰的确催眠了你，但他没有操控你，只是把的潜意识放大了。”
湛明一愣，随即追问：“你……”
顾凝打断道：“你不是脑袋一热，你是早就想那么干了，你怀疑吕峰就是‘聃’，甚至以为张曦兮、孙倩倩以及李卓越的遇害都和他有关，你想通过伤害我而逼他出手。我说对了吗？”
湛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是的。”
“恩。”顾凝神色十分平静：“我把你当做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来依靠，你却为了你‘自以为’的真相舍弃了我。即便你没有恶意，可你实实在在的伤害了我。——这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我感受不到你的爱，因为在你心里，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人，关键的时候，你只会毫不犹豫的扔下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顾凝！”
顾凝摇头：“你总说我缺心眼，其实我不缺，我什么都明白，因为我在一个病态的家庭中长大，所以面对感情的时候，我想装的无知一点，以为这样会得到更多的爱护。——你现在懂了吗？我不是蠢，而是用装蠢讨好别人。”
湛明试探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会给一个人伤害我两次的机会。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原谅你。”顾凝神情疏淡的说：“飞机还没起飞，下机请抓紧时间，放心，你的损失我会加倍赔偿你的，再见。”
两人四目对视，许久之后，湛明真的起身拎包离开了座位。
……
飞机终于起飞，机翼的轰鸣声提着着顾凝回神，她取了ipad，挂上耳机，继续观看着昨天没有看完的电视剧，就在此时，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慢悠悠的坐下，背靠椅座，十分懒散的阖眼小憩。
顾凝愣了愣，缓缓的转头，用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湛明侧脸，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不解、意外、懵然甚至是喜悦。
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湛明终于睁眼：“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在说违心话的时候，瞳孔会放大。偏偏她的虹膜又大于常人，所以，一不小心就被我看穿了。”
“……有吗？”
湛明趴在扶手上静静的看着她，慢慢的，他开始躬身前倾，一点一点的靠近着她。
机翼的轰鸣声依旧，顾凝感觉他越来越近，他的呼吸有些沉，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夹杂着让她熟悉的烟草气味。
心口似乎跳的厉害，顾凝侧目，凝望着他幽深的双眸，本能的想要告诉静坐如松，可肢体上却出卖了自己，她的视线从他的眼睛飘下他的唇，看上去性感又带着诱惑。所以不自觉地就往前凑了凑。
湛明嘴角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见她临近，倏地后退，姿态懒惫的倚靠着椅背，阖眼浅眠，祥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凝愣怔当场，回神脸似火烧，急急忙忙的又带上了耳机，盯着早已经黑屏的屏幕，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