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误会
萧宝山几乎可以确定谢显为他出此一计是皇帝的授意,可是那种嵌合到他骨子里的黄门郎血脉想要一时拔除,他除了肉疼心更疼。
哪怕一切如皇帝的许诺,谢显的力保。
辞官辞的轻松,他一封奏折递上去也就罢了,估计玉衡帝已经迫不及待直接盖上新鲜滚汤的玉玺了。可是何时起复,那就真和他没关系,全看皇帝的心情。哪天看他顺眼了,看他爹顺眼了,估计才会想起他。
他甚至不敢想,万一他爹这一次不如往次一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吃了一回败仗,他这官职是不是就白辞了。
想了就怕。
哪怕谢显说的再好,皇帝说的再好,以后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只是他再不舍再有主意又如何,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逆了皇帝的意吗?至于谢显在他跟前嘚吧完,再跑继母跟前继续嘚吧一遍,显他能说?
还是做给皇帝看,给他完成任务增加困难度,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好感?
果然不负外界谄媚小人的浑号!
……
远在皇城里的玉衡帝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又是哪个忘八端要起兵造反,在誓师动员大会上骂他?!
越想越气,在给萧云的奏折上回复:无论哪个造反,就地格杀,不必押回建康!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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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萧宝山在府里如何纠结,辗转反侧,萧宝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之中,在院子里杵着的桩子甚至被她踹的四分五裂。也就是露出在地面上的被一脚踢开了花,分成了七瓣。
萧家正在风头浪尖上,整个建康城的人都在追着捶。
袁家和萧家定了亲,蔡家的夫人又是袁家出来的,关系错综复杂,看热闹的那些人自然将关注点将袁家给算计在内,眼巴巴地等着袁家表态。
袁家家主旗帜鲜明的站在蔡家一边,从他跟着上奏折参萧宝山就看得出来,谁知偏在这时袁琛诗兴大发,居然公然为她写了首诗,顷刻间便传开了。
什么‘容颜若桃李’‘气质显端华’。
他并没有公然站队,也没有支持萧家的意思,可是见人见智,这首诗被认为是在支持她——
仅她个人。
以示他的情比金坚,此志不移。
这首诗一瞬间席卷全城,流传程度之广,传播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萧宝山家、暴世家大族的发妻这事儿。
这就是袁琛,一个建康知名才子的力度!
而袁琛的这一举动无疑为他赢得了无数少女们的崇拜,满足了她们对于痴情男子的所有幻想;当然,还有无数少男们的白眼。
——但这一切都不关萧宝信的事,那诗流传有多广,她的愤怒表示只会成几何状往上攀升。
一边和各种男男女女厮、混,一边仗着有几分才学写各种诗粉饰自己,拿她当垫脚石踩的不亦乐乎。
问题是他不嫌她这块垫脚石硌脚,她却嫌他脚臭!
“忘八端!”
萧宝信气炸了肺,这话一出口把一屋子的丫环嬷嬷都给吓的不轻,尤其她的奶嬷嬷孙氏,脸色蓦地煞白。
“大娘子,慎言!”
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鹅蛋脸清清秀秀,相貌端正,品格比相貌还要端正。
“你是大家闺秀,怎可、怎可口出恶言!”
谢夫人为了将自家闺女教好,一切都是按照世家大族照猫画虎,琴棋书画都是请的建康城最有名的女夫子教,连萧宝信还未出生就已经衙了这位会读书识字,相貌又过硬,人美声甜的孙氏做奶嬷嬷。
务必身世、相貌,婚姻都上佳。
不过一切顺遂的孙嬷嬷六年前夫君一场风寒要了他的命,为避谢夫人的嫌,孙嬷嬷回家待了两年,之后生计实在难以维计,这才又求谢夫人回到了萧府。
孙嬷嬷当初到萧府就是谢夫人的意思,后来死了夫君落魄又因着谢夫人才又回到萧府,因她一寡妇带着一双儿女,还要奉养婆母,谢夫人更给她提了月银。
可以说她一生的转折都是因为谢夫人,所以把谢夫人当作信仰一般,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谢夫人拿世家贵女的标准教育要求萧宝信,孙嬷嬷就成为萧宝信身边最坚定的执行人,但凡有一星半点儿出格的地方,她第一个就先不干了,务必跟她忠言逆把耳。
还要跟谢夫人早请示晚汇报,整个儿一个插进她院子里的敌方细作。
若不是看她孤儿寡母的生活难以维计,萧宝信早就给她起出去了。
不说别的,就这人工复制粘贴她一言一行,再传给她娘的这种行为,她就感觉每天后背都在被捅刀。
人家谁家嬷嬷不是跟奶大的孩子一条心?
偏她家这位把人生活成了她娘信徒的样子,听说还要给她娘立长生牌位,一天早晚三柱香,还是她娘生怕折了福寿,千叮万嘱才给拦下了。
“嬷嬷,他这才叫毁人清誉!
”萧宝信气的俏脸通红,双眸喷火:“谁认得他是谁啊!三天两头的给这个写诗给那个写诗?除了笔杆子上占占别人便宜,他还会干什么?!”
孙嬷嬷责备:“那是你未来夫婿!”
萧宝信冷笑:“嬷嬷也说是未来的,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他,还指不定是谁夫婿呢。”
“阿姐,我是不该拿到你跟前的……”二房的萧敬爱望着被扔在地上抄着袁琛诗作的绢布,清丽的脸上露出歉意。
“我只是觉得,阿姐看到可能会开心些,才在外面抄来给你看。”
她才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比萧宝信小了一岁,个子也只到萧宝信的耳下。身形纤弱,细眉长眼,端的清丽脱俗,我见犹怜好相貌。
萧宝信的美张扬,锋芒毕露,而萧敬爱却又不同,气质清雅,楚楚可怜,是一种无公害的美。
“这不关你事。”萧宝信气归气,却不迁怒他人。
尤其她这位堂妹,身娇体弱心思重,一句话掰成八瓣想,她可不想因着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令她伤心伤神。
“的确是敬爱思虑不周了。再怎样你们还未成亲,不该在阿姐面前多提。”
萧敬爱迟疑道:“只是袁家小郎听闻才华横溢,对阿姐又是一片痴心。阿姐如此不喜,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自认为他对她痴心一片,就是最大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