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朋友与恋人？
阿帕亚静静地看着莱茵丝的脸，她似乎是因为刚才贴得太紧而被闷到了呼吸，因此稍稍地正了一下身体。而他也开始思考起方才的话题。
他和韶是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他确实曾经喜欢过韶……但后来也证实了那是某种误会的差错，他以为这件事被佣兵梗在心里只是一个她用来逃避的借口。
但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他和韶之间的关系。
韶一直都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十多年来，有什么烦恼都会互相倾诉的交心的朋友。如果要为了什么原因去和她断绝来往，或者说是断掉这种像亲人一样的距离，这让他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的话呢？就像她如果喜欢过赫米瑞亚……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嫉妒都在啃噬着他的理智，他想要她再也不要跟那个讨厌的神职人员见面，他们现在的互动已经足够亲密了。
所以莱茵也是同样的心情吗？……或许会更甚？毕竟他和韶看起来一直是默契有加的亲密的距离，而不是像莱茵对待赫米瑞亚一样地至少看上去像是发生过某种不愉快在其中。
……而她刚才的反应也很好地说明了她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会去保护她。所以她选择了让自己不会受伤的选项——把那些当做一个玩笑。
自己要面对朋友和恋人只能选择之一的境地吗？
为了朋友的话就会伤害到恋人，而为了恋人就会让自己和朋友产生尴尬？
不……虽然他知道佣兵的内心确实希望他能够做到某种程度，但是她没有提出来。
她没有让自己去为难，为此她宁愿去委屈自己……又或者说她害怕听到的答案是他选择了他十多年的友情而放弃这不到一年的恋情（而这甚至已经算上了他们从相识开始的长度）。
这听上去他可真是个混蛋，是不是？
“天哪，我今天居然还能看到你。”莉莉安假作惊讶地说着，“我以为我得明天才能再看见你了，或者后天。”
莱茵丝对她翻了个白眼，而埃拉揶揄地笑了出来。
“我很想好奇一下你们有没有……”埃拉做了个不太符合淑女形象的手势，“但我想这也许留在只有我们的时候提问比较合适。”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华韶陷入了沉思，“而我想我好奇的内容和埃拉想好奇的内容应该是一致的。”
莱茵丝坐在了莉莉安的旁边——阿帕亚去拿食物了——露出了无法相信的表情。
“行行好，你们能注意一下在彻有未成年的姑娘和你们身边带着微妙表情的男士吗？”她看了看有些迷惑的尤拉和表情尴尬的哈克与盖尔，以及坐在莉莉安另一边的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伊洛，“感谢伊莉今天没有出来吧，不然埃拉会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整整一周——而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是这样的性格，韶。”
“说到底我也是个女性，我当然会想关注一下我的妹妹与我的朋友之间的进展。”
华韶俏皮地眨了下单只眼，而埃拉无辜地看着她。
“亲爱的莱茵，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敢肯定小尤拉早就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只是我们刚才说的太隐晦让她没能联想过去。”看着尤拉露出了恍然大悟之后再羞红的脸，埃拉掩着嘴笑了起来。
“哦，我只是……没想到……”尤拉用双手捂着脸颊说，“莱茵丝和阿帕亚原来已经……”
“别，小小姐，如果你就这么被她们误导了，我会怀疑你的认知能力。”莱茵丝假笑着，而阿帕亚已经端着盘子回来了，“请保持你的单纯无暇，不然盖尔可能会哭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阿帕亚询问着，无视了盖尔不满的抗议声，“什么认知、单纯的？”
莱茵丝用鼻子哼了一声。
“刚才的话题和你暂时没有什么关系，工程师先生。”她皱了皱鼻子，“我注意到你又拿了些不讨人喜欢的东西过来。”
阿帕亚坐在了她的身边，完全不在意她的抱怨地把食物分到她的盘子里。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佣兵小姐。”他这样说着，“如果你觉得不好吃，至少我不会让它被浪费掉。”
莱茵丝嘟囔了点什么。
“瞧瞧这两个人，刚刚才结束一个周的冷战，现在就甜蜜成这样。”埃拉发出了“啧啧”的声音，“变化这么快，不愧是年轻人。”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让你感到甜蜜，埃拉。”酒红色头发的男人笑眯眯地托着腮在旁边看着她，而埃拉直接冷下了脸。
“这是什么情况？”莱茵丝低声问着莉莉安，“我怎么觉得我错过了什么？”
“喏，那位就是埃拉以前在桑特镇的那位老相识。”莉莉安同样压低了声音，“就在你失魂落魄的那一个周里，两个人就见上了……埃拉可劲儿恨着呢，毕竟就是他害的她会在桑特镇做那些，但对方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又在追求着埃拉。”
莱茵丝翻了个白眼。
“你不说我点什么会死对吗？”
“当然，如果我哪次给你留点面子，你肯定会先质疑我是谁。”莉莉安假笑着重复了之前莱茵丝的话语。
“你真是个混蛋，莉安。”
“谢谢，你也是。”
两个人同时向对方“啧”了一声，然后扭头吃起了自己的食物。
“我想如果菲利们每天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尤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莱茵丝和莉莉安的互动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微笑。”
莱茵丝用一种看着可怕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尤拉。
“我觉得在小小姐的嘴里，我们仿佛是什么友善互助的小动物一样，这个想象真是令人感到可怕。”她摇了摇头，没再理会这个话题。
“我想去看看桃桃，莱茵。”埃拉这时插了句嘴，“咱们来这边也有段时间了，之前桃桃还让我帮她找点儿工会要用的东西。”
“她的工会已经在翻新的过程中了。”哈克敏感地马上做出了反应，“大概也就还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虽然你们看起来像是忘了这回事，但我不会毁约的。”
莱茵丝发出了像是嘲笑的声音。
“我可不会忘了这个事，为了它我可是接受过莫名其妙的指责。”
阿帕亚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而银发的佣兵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陷入了沉思。
“埃拉，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她露出了一种困惑的神情，“虽然我想和你一起，但是我总觉得我到时候会去不成。”
埃拉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上次你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是怎么回事的来着？”
“我印象里是我的事情。”莉莉安把话接了下来，“但说到这个，上次我也是突然就想到了莱茵的弟弟。”
这次轮到莱茵丝的表情变化了。
“我能不能平静地过几天日子？”
在菲利们同情、其他人好奇的眼光中，莱茵丝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你还有个弟弟？”
吃完饭后，莱茵丝与阿帕亚在基地中散着步。而阿帕亚的问题让她皱起了眉。
“是的，让人头疼的弟弟。”
“我好像依稀有点印象……”阿帕亚思考了起来，“我记得你似乎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莱茵丝叹了口气。
“那是有原因的。我的弟弟和我的关系不是那么好……所以我平时不是特别喜欢提到他，而菲利们也会更在乎我的感受，基本上也不会提及……而因为乙太原质的关系，即便我们不是有意的，它也会认为我们是在试图在让别人不注意到我的弟弟。”
“所以它起到了一种类似于让人忽略存在的类型的魔法的作用？只不过不是让被施法的对象消失，而是让他人不去注意……有点意思。”
银发的女性站住了脚，眯起眼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要应用在你的机械上吧？”她狐疑地问着，“这个可不是魔法阵能解决的问题……这涉及到了世界的本源，我目前都还没有弄懂这个到底是什么。”
阿帕亚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只是习惯性地想到了而已。”他不自然地说着，“实际上现在飞行船的隐匿功能已经够健全了，如果将来真的有更多的发展，那也是到时候再说的事。”
莱茵丝轻哼了一声，然后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而阿帕亚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坐到她的身边。
“你在不高兴吗？”
“怎么这么说？”
“……我也说不好，就是有这种感觉。”阿帕亚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是因为刚才晚饭的时候说到的我曾经……指责过你的事情吗？”
“要说你指责我这件事本身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当时你还喜欢华韶，而我也没有那么生气，因为我当时还没喜欢你。”莱茵丝露出来一个假笑，“但是这件事让我想起来一个令我不愉快的事情——那就是即使现在我也还是讨厌家族的人。”
阿帕亚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
“伤害过菲利的人我都讨厌。不论是罗索斯还是家族。”她抬头看向远处，“即使他们自己表现出了不在意的样子，但我也不能原谅。”
她把手放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用力地按压着。
“时间会让伤口恢复，但是我永远都会记得那种疼痛的感觉。在他们成为我的菲利的那个时候，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疼痛都涌到了我这里，那比在黑屋里接受惩罚还要痛得多。所以即使他们现在说他们不在意了，我也要记住这个，因为我是他们的首领。”
“那么你也讨厌我吗？”阿帕亚看着她问道，“我伤害过你。”
莱茵丝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我也不知道。”她思考着，“按道理讲，我应该讨厌你。但是如果我讨厌你的话，我干什么现在要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我一直都有注意到，你重视你的菲利远超过你自己。为了你的菲利而不能原谅家族，但你一直在无视着自己受到的伤害。”阿帕亚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用双臂圈住她的身体，把她带向了自己的怀里，“不过你就算讨厌我，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你可以随意地从我身上讨回来，直到你能够真正地接受我为止。”
她呆愣地看着阿帕亚，而金发男人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极浅的弧度，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