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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知书之死

    知书显然不是驾车的老手,眼见身后的黑衣人就要追上马车了,季寒蝉也顾不上伤感,坐在了知书身旁,拿起木棍就要扎向马屁股。

    “小姐!小心!”

    就在这时,知书猛地扑倒了季寒蝉,季寒蝉握着已经没入马屁股的木棍,猛地转头。

    知书缓缓从季寒蝉的背上滑落下来,一根纤长的箭翎没入知书的大半个背部,鲜血浸染了半边毛料。

    “不...”季寒蝉鼻梁一酸,猛地抱住知书的腰,抽出木棍,往另一匹马的屁股肉上刺去。

    “知书?知书?”

    季寒蝉拖起知书,轻轻地把知书脸朝下地放在车架的木板前。

    “撑住,知书,我们马上去找人”季寒蝉自然不敢贸然拔下箭翎,只颤抖着抚摸着知书的背,双眼通红。

    城门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了,两匹马飞奔而去,身后的黑衣人似想要放弃,因距离马车已经越来越远了。

    “知书...知书...撑住”

    季寒蝉稳住自己的身子,眼中的泪水渐渐模糊的血泊中的身影。

    “来者何人?”

    是守城门的士兵。

    季寒蝉回头一望,黑衣人似凭空消失了般,已不见了身影。

    “停住!”

    士兵见情况似乎不妙,纷纷提着长枪围了上来。

    “滚开!”

    出入城门是需要令牌的,而令牌向来是知书带着,季寒蝉也不过问。

    如今知书身受重伤,若是停下来解释清楚,又不知要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

    “我是季家三小姐,季寒蝉!”

    季寒蝉猛地站起身来,满身的血污玷污了原本雪白的衣裳,此刻绣着的仙鹤,也如同飞舞在血色的沼泽之中。

    “季三小姐请出示令牌!”

    士兵们却仍然拦在门前,颇有一幅你不出示令牌就不放你走的样子。

    马匹仍在奔腾,眼见着就要闯过城门。

    “给我滚开!”

    “拦下来!””一个看似领头的官兵,见此不妙,振起长枪,大喊一声。

    顿时数人围了过来,长枪发出灼灼冷光,直冲马匹而去,眼见就要戳穿骏马的喉咙。

    季寒蝉忙拉住缰绳,却不料马匹仿佛发狂了一般,疯狂地冲向尖利的枪头,似已丧失了理智。

    车架凭借着惯性向前俯冲了一段距离,停下了。

    “md”季寒蝉稳住身子,向后看了看知书,似乎还有生命的气息。

    “请季三小姐赎罪!”

    马车停下,领头发现车上的景象,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见两匹骏马已经死于长枪之下,他忙两三步走了出来,下跪求饶。

    “马上带我去最近的医馆”

    季寒蝉此刻一心要救知书的性命,握着带血的木棍,指着领头,道。

    “还请季三小姐出示令牌,下官...”

    领头半跪在地上,依旧重复着这样一句话,话还没说完,却被季寒蝉打断了。

    “本小姐受伤了,若是我有什么差池,你用命也赔不上!”季寒蝉气势十足,猛地向前一戳木棍,直抵领头的天灵盖,“还愣着干嘛?快带我去医馆!”

    “是”

    领头哪里会不认识季寒蝉,毕竟这一行人刚刚才从这里出发,所谓的要令牌,也不过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季寒蝉见此,转身就去抱知书。

    知书毕竟也是个成年人的体重,原主一个弱女子,很难抱得起来。

    “我来吧”

    这时,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见季寒蝉挣扎许久都抱不起知书,走上前来说道。

    “嗯”季寒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放下知书。

    “季三小姐”

    领头叫的人牵了一匹马过来。

    “季三小姐,她...你的丫鬟...好像已经断气了?”

    就在季寒蝉转头的瞬间,耳旁忽然响起了那士兵弱弱的声音。

    “不可能!闭嘴!”季寒蝉猛地转身,“不可能,你快带她去医馆,马上!”

    “是”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向医馆赶去。

    此刻还未到正午,天色却无比的昏暗,阴沉沉的乌云挂在天边,仿佛偌大的黑云压在洛阳的半边城。一场狂风暴雨正狂躁地酝酿在天空之中。

    一个士兵抱着知书骑马走在前头,季寒蝉和另一个士兵骑马在后。

    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些许残留的冰灯还挂在架子上,仿佛是主人无情留下的残缺品。

    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季三小姐,到了”

    季寒蝉翻身猛地跳下了马背,因是第一次骑马,两腿之间隐隐有些作痛。

    回春堂里边已经有人迎了出来,季寒蝉忙催促着士兵抱着知书进去,自己也两三作步跟了进去。

    “小心背部的伤!”

    “去倒几盆清水来”

    “别...忙活了,已经没有呼...”

    “...”

    见知书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季寒蝉心头却仍如一颗重石,不曾落下。

    “季三小姐,还是出去吧”

    士兵见着眼眶通红的季寒蝉,不由轻声说道。

    “嗯”

    季寒蝉应一声,转头出了回春堂。

    知书已经死了,她知道。

    房檐外尽是一片水色,不知是天中的雨,还是眼中的泪水,盛满了整个世界。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雨脚乱如麻,人面却不知何处去往。

    “小姐,你可还好?”

    “小姐,下雪了!”

    “小姐,奴婢做了梅花糕,您可尝尝?”

    “小姐,天冷...”

    季寒蝉一时间控制不住眼中喷薄而出的泪水,猛地蹲下身去,脸埋在双腿只见,早已泪流满面。

    “季三小姐,草民技艺不精,您的丫鬟...”

    大夫的声音响在季寒蝉的耳边,却也只能徒徒增加她内心的悲伤。

    知书...已经一去不返了。

    士兵和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回春堂的匾额之下,只有一个女子静静地蹲着,肩膀上下浮动,仿佛在无声地抽泣。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转瞬而逝。

    “拾锦!”

    季寒蝉忽然猛地起身来,她要回府叫人去找拾锦!

    拾锦不知是死是活,但只有去救了才能有一线生机!

    站起身来,却突然见一个人远远地立着,着着黑袍,一头黑发随风乱舞,那男子举着一把伞,独立冬雨之中,深邃的眼神仿佛是海底初升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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