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尸骨
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店关了一家又一家。
张城说道：“老印，你先帮我问问她的尸体在哪？我想找到把她葬了！”
张城并没有多余的说什么，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问小女孩一些什么，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问小女孩过得好吗？小女孩已经不在人世，问了也是多余，不能亲自听见对方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
印灵回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你妹妹说吧，不用我传达，至于她说了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张城点了点头，问道：“她站在哪？”
印灵指了指张城身前的位置，说道：“她就在你前面！”
张城看着他的前面，只有空气，却是对其说道：“妹妹，你能告诉哥哥你的尸体在哪吗？”
小女孩回道：“哥哥，我掉到水里去了，那里好冷，真的好冷！”
印灵看着身前的小女孩，莫名有些心酸，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人贩子。
“她说了吗？老印。”张城看着印灵。
“她说她掉到了水里，那里很冷！”
“水里？你是……溺水死的？”张城看着前方的空气。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哥哥，我记得那个地方！”
“她说带我们去她溺水的地方！”印灵传话道。
张城有些等不及了，急忙说道：“老印，快点叫她带我们去，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
“要不明天去吧，这大晚上的也不太好找！”印灵见四周黑漆漆的，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麻烦你了，老印，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张城满眼着急的看着印灵。
作为张城大学最好的朋友，印灵当然不会推辞，只是担心大晚上的去水里捞尸体不是很稳妥。
但张城现在什么也不管。
印灵又劝了几句，见怎么也劝不住张城，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小妹妹，带我们去你掉下去的那个地方可以吗？”印灵问道。
小女孩看了看张城，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哥哥要干嘛，说道：“大哥哥，那个水又深又冷，下去很难受的！”
印灵继续将小女孩的话传给张城。
“不用管，快点带我们去！”张城对着空气道，小女孩则在旁边听着。
“好吧！”小女孩低下了头，她只是听哥哥的话而已。
印灵对张城说道：“她同意带我们去了，我看我们找到那个地方之后，还是报警吧，别再出什么意外！”
张城只想着找到自己妹妹的尸体，当下也只能应了下来。
“走吧，小妹妹！”印灵看着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带路，两人便跟在了后面。
这时候张城拿出了手机，却是放起了歌来，那首歌是小女孩以前最喜欢听的一首歌。
yesterday once more
这首歌中似乎有张城的一些意愿。
印灵觉得有些奇怪，问张城：“你放歌干嘛？”
还没等张城回话，小女孩说道：“大哥哥，这首歌是以前哥哥经常和我一起听的，我很喜欢呢，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印灵明白了过来，对张城说道：“你妹妹说这首歌很好听！”
这首歌在小女孩去世后的这几年，张城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有多少个夜晚张城都是在这首歌中进入梦乡，梦里他和小女孩很快乐。
而有些时候，小女孩也会在他身边陪他听着这一首歌。
“她开心就好！”张城点了单曲循环。
……
印灵跟着小女孩的脚步，张城紧跟着印灵，朝着郊区走了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已经看不见高楼大厦，偶尔才会出现一两间房子，今晚的月亮也特别的暗，只能朦朦胧胧看清脚下的路。
直到穿过了一条公路，小女孩走向了边上一片树林，公路右侧是荒山，树林便在左边，下面是一个湖泊。
那湖泊便是小女孩掉下去的地方。
走在树林中并看不清前面的路，张城和印灵都打开了手机的电筒。
这个树林有些阴森，有许多的雾气，树林中的荆棘和草木形成了不同的形状，有的像是人脸，有的像是骷髅。
印灵虽然不害怕，但张城看见那些东西时，都不由得心悸，但为了找到自己妹妹，这点恐惧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据印灵了解，张城这个人最怕黑，从来不敢走夜路。
但是今天的张城，毫无顾忌的走了一次，更何况还是在荒郊野外。
这时张城的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他一抬头看，一个白色的东西挂在了树上。
“鬼！鬼啊！”张城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浑身冒着冷汗。
“哪里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印灵回道。
张城指了指树枝上挂着的白色东西，印灵抬头一看，那只是一个废弃的塑料袋。
“那是白色垃圾，不是鬼！”印灵将树枝上的塑料袋扯了下来，丢到张城旁边。
小女孩看了张城被吓得样子，忙对印灵说道：“大哥哥，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哥哥好像很害怕！”
印灵又将小女孩的话传给了张，张城听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哥哥不怕！”
印灵又问小女孩：“小妹妹，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在水里吗？”
小女孩指了指树林深处的方向，说道：“大哥哥，就是那边的水！”
这个郊区印灵和张城都没有来过，也不知道那树林背后就是一个玄泊。
小女孩继续带路，两人依然跟在后面。
直到穿过了树林，小女孩指着下面的湖泊，说道：“大哥哥，我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印灵靠前了几步，将手电筒照了下去，这水看起来……
的确很冷。
“你妹妹说她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印灵指着小女孩所指的位置对张城说道。
“确定吗？”张城严肃的问道。
印灵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点了点头：“就是那里！”
“她说确定！”印灵转头看着张城。
虽然月亮不是很明亮，但湖面上依然被月光照得发亮，泛着阵阵涟漪。
至于小女孩掉下去的地方，则是在湖泊边上，虽然不是很深，大概有一个成人个头，但对于当初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已经足够将她淹没。
张城却什么也没管，突然将手机扔在地上，一下子扑进了水中，眼中没有任何恐惧。
“张城，别这样，快上来！”印灵对着已经跳到水中的张城叫道。
可张城没有搭理，觅头钻进了水中，印灵在岸上已经看不见张城的身影，只能见到一阵阵的水波散了开来。
张城顺着印灵所指的位置一直朝着水底摸去，没有光亮，只能靠着自己的触觉感受水下的一切东西。
而今晚的气温已经低到了极限，水十分的冰冷。
印灵见张城大半天还没冒出头，已经在岸上急坏了，可是印灵不通水性，下去也没什么用。
“大哥哥，我哥哥他没事吧，你快点把他拉上来啊！”小女孩大半天见不到张城，已经急得快要哭了。
就在印灵手足无措时，张城冒出了头，但他的头上全部是淤泥和水草，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而他的手上抱着一具很小的人骨，人骨上带着一些破碎的布料，那似乎是一件裙子，上面全是淤泥。
那是小女孩身上的红裙子。
而人骨手上始终抓着一个玩具，一头很小的熊，由于长期被水浸泡，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张城，你没事吧？”印灵定定的看着走向岸边的张城。
张城没有回话，而是抱着人骨慢慢的走了上来，他身上的水不断的顺着身体流下去。
印灵见了张城的样子，也没再说话。
张城面无表情的走到印灵身前，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怀中依然抱着小女孩的尸骨。
他好像在哭，泪水将脸上的淤泥划出了一条线。
但是没有哭出声音。
小女孩看见张城的样子，急忙拉了拉印灵的手，说道：“大哥哥，你快去叫我哥哥别哭了，我心疼。”
“让他哭吧，他只是太想你了！”印灵回道。
并没有打扰张城。
小女孩只能和印灵站在一边，盯着那面无表情的张城。
“这帮人贩，我不会放过他们，我这辈子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过了很久，张城终于说话，印灵甚至能听见张城磨牙的声音。
“张城，节哀顺变！”印灵说道。
“我没事！”张城苦笑了一番，就连身上的水草也没有弄走，脸上的淤泥也没擦去。
“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我想一定会抓到那些人贩的！”印灵看着张城那绝望的样子。
确实，人在伤心过度之后是没有表情的，甚至不会哭，即使内心早已经大雨滂沱。
张城并没有提报警的事情，而是看着手中尸骨问道：“印灵！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它的意义在何处？”
印灵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小女孩，回道：“活着，不正是生命赋予我们最大的意义吗？”
此时天上的月亮似乎明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