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七军团
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是外紧内松。凡是黑发黑瞳黄皮肤的人,连靠近警戒线都不行,更别说混进基地了。红头发绿眼睛,白皮肤大脸盘的图塔人却能在基地里为所欲为,他们根本就不训练,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乐,还能招妓。
第七军团的驻地是有岗楼的,在靠近图塔人军事基地的岗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有不少在岗楼上执勤过的士兵都说,有图塔人在弹药库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抽烟。
自从图塔人进了元兴城,元兴城就有了句童谣,叫“十个图塔人,九个是酒鬼,还有一个是醉鬼”。在我的印象中,图塔人都是嗜酒如命,甚至在执勤的时候都要喝上两口。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大先帝国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民族打败,还差点沦为附庸。
同时,图塔人还爱抽烟,尤其爱抽那种特别烈的黄烟。他们特别喜欢在喝到飘飘然的时候抽烟,每次吞云吐雾之后,就会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飞升成仙似的。
喝酒,可以。
抽烟,也可以。
一边喝酒,一边抽烟,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弹药库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抽烟,这就很要命了。
这件事传开后,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图塔人早晚得被酒精和烟头害死。然而我们这群傻蛋却忘了,我们的驻地紧挨着图塔人的军事基地,他们的弹药库炸了,我们也得跟着遭殃。
当然了,损失巨大也有我们自己的原因。
比如说,当初建兵营的时候,第七军团为了省钱,把营房建得特别密集,而且质量不怎么样。爆炸发生时刚好是午饭之后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宿舍聊天或是睡午觉。
爆炸直接摧毁的营房并不多,但是它震塌了很多的营房,把人埋在了里面,很多人是被砸死或是压死的。军官宿舍的质量相对而言要好很多,所以军官的伤亡要熊多——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军官的伤亡也不小。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离爆炸中心较远,我们团的营房只塌了三座,我们连的营房更是一座也没塌,所以我们连一个人也没死。
爆炸发生的时候,连里只有我一个军官。因此即使被爆炸震得腹中翻腾,呼吸困难,我也得坚持着走出去,集合部队,清点人数,分派人手去救援其他连队、照顾伤员,还得派几个机灵的人出去,把连里的其他三个军官找回来。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
你们一个连,只有四个军官吗?
还有就是,其他三个军官为什么不在?
这里就不得不说明一下我们第七军团的情况了。
在大编制上,我们第七军团和其他军团一样,都是由两个师组成,每个师辖数个团。但是和其他军团不同的是,我们第七军团没有炮兵,而且常年不满编——准确说是常年处于严重缺编的状态。至于缺编的程度,我举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以我们315团为例。除去团直属部队,我们团一共有三个营,每个营只有两个连,每个连只有两个排,每个排只有二十多人,编成三个班,一个连算上军官和勤务兵只有六十人左右,六个连加在一起只有三百六十人左右。
警卫排、通讯排之类的直属部队也都不满编,排里基本只有十几个人。唯一满编的是运输连——准确说,运输连是超编的。在正常编制下,一个运输连是120人左右,配置24辆卡车,我们团的两个运输连人数都超过200,卡车数量都超过50,处于严重超编状态。
但是他们车也好人也好,很少在军营里出现,因为他们一直在外面给人拉货,为上面的人赚取外快。
不单是运输连和他们的汽车,我们第七军团的步兵也经常出去给人家干活。比如说给电力公司当铺电线杆的力工,帮忙挖坑、竖电线杆,或是承包清雪工程之类的。赚到的钱上面拿大头,当兵的拿小头,带兵出去干活的军官拿零头。
这其中只有大头和零头是拿现金,小头是见不着现钱的。带兵出去干活的军官负责用这些钱去买些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然后把东西分下去,让下面的人享受一下,或是让他们去某家饭馆大吃一顿,这就算完事了。
小头花完剩下的钱,就是零头。剩得越多,零头就越多。有些军官为了能多拿些钱,会故意少买东西,或是少点菜、点酒。不过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下面的兵都是活人,是会闹的。万一事情闹大了,这些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我是没做过这种事的。
第七军团变成这副模样,上面的人固然有错,但错也不全在他们。当初第七军团奉召进京驻防,理由是“维持当地治安”。那时候共和派闹得厉害,立宪派也趁机起事,整座元兴城乱成了一锅粥。
闹事的大多是元兴人,当时只有近卫军团和第三军团在元兴城驻防,他们不想得罪本地人,就联合警察总署向皇帝提出建议,从外地调了一个军团过来,让他们去镇压乱党。结果这一乱就是10年,第七军团也在元兴呆了十年。
共和派完蛋那年,立宪派趁机夺权。因为第七军团长期打压包括立宪派在内的乱党,所以立宪派得势之后,第七军团不断受到打压,部队也不断被裁撤。从那时起,第七军团就开始逐步丧失作战部队的职能,一步步转型为“治安军团”。
第七军团本来是奉召进京驻防的,结果进京之后啥正经事没干,还得罪了一大票人,军团也被折腾的不成样子。就算是脾气最好的人来了,遇到这种事,心中也会有怨气。怨气积累的久了,自然就不想好好干活了。
我出生的时候,立宪派已经得势,入伍也是两年前的事。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我大多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一些人尽皆知的大新闻。这些事是我在刚入伍的时候,从老兵那里听来的,而老兵也是从他眼中的老兵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