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漆黑的屋子在银色的月光照射下分成了两个空间,仿佛时空的交接点,而银亦站在两个空间的交接,那若隐若现的美丽脸庞在黑暗中宛如罗刹,给人丝丝的寒意。
银亦从袖口拿出一支深红色的镂空瓷瓶和一把匕首后弯腰将瓷瓶摆在东方赢面前的地上。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把血喂给它,之后就会进入你的身体。过程嘛——”
冷冷的看了一眼瓷瓶中的东西,东方赢努力的想要支撑自己的身子够到瓶子,虽然够到了瓶子可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那火燎的疼痛让她冷冷一哼,也打断了银亦本来要说的话。之后,她艰难的起身说道:“是不是我替你养它,你就把莫伊还给我?”
瓷瓶中本来安静的虫宝宝似乎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在微微蠕动。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周身都是软软的,肢体泛着淡淡的粉色,是一个蛮可爱的虫宝宝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生物。
的确,在没遇见合适的鲜血前,它是满安全无害的,只是——当它遇见自己喜欢的血液之后,就会是另一种样子了。
无所谓的耸耸肩,银亦将匕首扔在地上后回身:“我留着莫伊,有别的用么?”尽管是疑问,却也给东方赢一个回答。
“好!”东方赢说着就用匕首划破了手心,白嫩的肌肤瞬间被鲜血染红,就像是绽放出绚丽的花朵。之后,她把瓶盖打开,将血蛊倒在手心上。
有了新鲜血液的滋润,血蛊的身体渐渐变成血红色,而外壳逐渐变得坚硬。之后,几乎只是一瞬的时间,血蛊就顺着撕裂的伤口进入了血管。那刹那,力量大的似乎能将手掌撕裂。
紧闭双眸,咬住下唇,东方赢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巨大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那时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也是在那一刹那,她隐约中看见了那个男子的微笑,温暖明亮,不带一丝杂质,听见了他曾经给过她的话。
于是,记忆中的他伴着身体的疼痛在脑海中回放,让她想停都不能停。
那个男子,是一身傲骨会在沁心阁里不畏强暴给她冷脸的莫伊。
那个男子,是为了她的请求带伤在梅花阵里陪她演戏的莫伊。
那个男子,是关心她会说药很苦劝她不要喝的、给她安全感的莫伊。
那个男子,是会在因为自己任性可能生病的时候生气将自己震慑住的莫伊。
那个男子,是会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将自己搂在怀中安慰的莫伊。
……
那个男子,也是会在最后时候为了她的安全松开自己手的莫伊。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是那次在长生殿的时候么,那次他好看的头发用蓝色发带微微束起,显得分外空灵。
是他眼神中的孤单寂寞?还是他那分外沉默而孤寂的身影,让她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那时她的感受是什么?
心痛?呵——是啊,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心痛了,那个时候,她就有点喜欢他了吧?
可是,为什么那时候她不去承认她喜欢上了他?或许,对他的感觉最开始是怜悯,可到最后——就只剩下感动了吧?
莫伊从来不多说什么,却那样默默的看着她,默默的关心她。所以,她也不说,可那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原来,他给她的记忆,是那样深深的刻在心中,不多也不少,却装满了心中属于他的空间。
可她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到失去后才知道自己喜欢过呢?
他受的伤还不够少么?可为什么伤他最深的却是自己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这么残忍,给人希望然后亲手打破?
她——怎么可以能够忍心对他如此狠绝?
最后,身体上的痛感让东方赢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拧着眉头,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用手捂着心脏,好像这样就能够减轻身上的疼痛。
隐约中她能够感受到血蛊顺着血管顺流而上,划过交错的血管,一种莫名的剧烈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一时间仿佛有千万只细细的针扎在她的身体上,那过程漫长而折磨,最后直到心脏。
泪,肆意在她脸上流淌,混着汗水滴在冰凉的地板上,可她现在却感受不到,心口的痛感已经让她失去了别处一切感官。她猛烈的呼吸着,仿佛如果不是这样,下一秒她就会因为呼吸不足而窒息。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叫一声痛。
只是最后的最后——她失去了意识,所以没看见银亦在黑暗中那一丝不解的眼神。
轻柔的将她抱到床上,银亦自嘲的一笑,之后转身离去。
——东方赢,或许我真的会输给你。只是,事到如今,我……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第二天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嫩嫩的青草气息,隐约中能够听见鸟鸣声,预示着今天似乎是一个好天气。
“吱——”一白衣男子缓缓推开屋门,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快步走到床边。之后,猛然撩起纱帐,刚想开口,却直接定格在了那里。
床上之人一袭红衣,和她苍白的脸色与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呼吸极弱,那虚弱的样子,仿佛是泡沫一碰就破了。即使是这样她那冷冷的眉眼,依旧给人一种坚韧和威严,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即使只是一个女子,即使她虚弱成这个样子,却依旧给人一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
——对不起,明明想要保护你,却让你成了这个样子,我……
男子慢慢的坐向床边,唯恐惊醒床上之人。之后安静的看着床上的人,眼神中是分外的不忍与怜惜。
手却不自觉的握住了她的手,许是他的动作不够轻柔牵动了她的伤口,许是感受到了身边男子的悲伤,床上的人缓缓转醒。
“你——咳咳……咳……”不敢相信的望向眼前的人,东方赢急急的想起身说话,不料突然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一时间似乎五脏六腑都在搅动,火辣的痛感让她说不出话来,生生的又将眼泪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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