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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医院醒来,谢婧瞳看到谢筑台就坐在床畔,而且马上递上水杯,喂她喝水。

    「姊,你还好吧?」谢筑台担心的问。

    「嗯……额头还有点痛……」她抚着额头,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时不禁傻眼。「我怎么会在医院?你怎么在这里?还有……那些警察是怎么回事?呜……头好痛。」

    急诊室外还有警察在看守,发生什么事情?她抚着额头,再摸摸后脑。怪了,怎么连额头都痛?

    「你忘记你被邵司肇攻击了吗?」谢筑台根据路人的证词这么问道。

    谢婧瞳蹙起眉头,提高了音调开口,「我被邵司肇攻击?」

    谢筑台慎重的点头。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姊,你还笑得出来?」谢筑台简直无法相信。

    当他接到警察的通知,吓到胆都快破了,赶来医院的途中,还不停地想着邵司肇该不会是跟姊姊有什么金钱纠纷,因为谈不拢而吵架,才失手将姊姊推倒……越来越多的恐怖想法占据了他的思绪,还没确认姊姊的伤势,他又不敢打电话给家人,直到确认姊姊无大碍,他才终于放心。

    「我不是被打,是老鼠爬到我的身上,一时紧张,又甩不掉,才会跌倒的,肇想拉我却没拉到,所以就一起摔倒了。」这是她最后的印象。说到邵司肇,她坐起身,四处张望,「肇怎么不在?」

    「他在另一家医院。」谢筑台暗暗吐舌头,这下子糗大了,原以为是争吵而发生的伤害事件,没想到事实远比他们想的单纯许多。

    「他怎么了?伤得比我严重吗?」谢婧瞳紧张的问。

    谢筑台虽然不知道邵司肇醒了没,但是也大概猜得到是什么情形,他怎么敢说出邵司肇因为袭击姊姊的罪名而被警察铐在病床上呢?

    但是……还是把事实说出来吧!省得姊姊事后知道责怪他。

    「我们以为他恐吓你,造成扭打,才失足摔倒地上。」谢筑台叹了口气。

    「嗄?」谢婧瞳诧异的睁大杏眼,虽然头痛得让她想哭,但一想到邵司肇现在的状况,笑意就忍不住爬上唇畔。「那些钱是要帮他交房租的。」

    「噢。」谢筑台摸摸后脑勺,笑得很尴尬。

    「这些警察不会是派来保护我的吧?!」谢婧瞳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虽然很同情邵司肇,但是也为了这样的情形感到可笑。

    「邵司肇刚搬家,你们两个又昏迷不醒,警察怕你们是寻仇,便理所当然地把你列为受害者。」谢筑台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也有这种想法?」谢婧瞳好笑的问。别的不说,邵司肇的性格虽然怪了点,可是绝不会做这种事。

    即使分开了十五年,她还是如此深信着。

    「我刚刚很相信。」谢筑台看着她淤血的额头,不由得一阵鼻酸,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姊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了?

    这时,急诊室外传来一阵骚动,谢筑台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邵司肇神色紧张的冲过来,警察马上拦阻他。

    邵司肇挣扎着推开警察,无视谢筑台的存在,径自扑向谢婧瞳。「你没事吧?!」

    「头很痛。」谢婧瞳微微一笑,瞄见他手上有手铐铐过的痕迹,心想,他真的被当成嫌疑犯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淤青?」邵司肇昏迷前的最后印象是自己摔在她身上。

    她额头上的淤青……是他的杰作?

    「我没什么印象……」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她只依稀记得一些,当时他们正要去吃饭……「你吃饭了吗?」

    「你的额头都黑青了,还担心我有没有吃饭?」

    见邵司肇紧张万分的模样,方才被推开的不悦也烟消云散了,谢筑台微微一笑,虽然不愿意,还是来到急诊室外,向看守的警察解释这趁笑的意外。

    「我刚刚在想,你会昏倒,应该不是摔昏,而是饿昏。」她了解邵司肇不耐饿的体质,会跟着昏倒大概是饿过头了。

    「你额头上的淤青是我打到的?」邵司肇没理会谢婧瞳的话,正在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猜测是自己跌倒时,手肘打到她了。

    「等等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了。」谢婧瞳想他大概还没吃饭。

    「我回去看看有没有退淤青的药。」他担心她的淤青退了会留下淤斑。

    「你确定不饿?」她担心他又饿昏了。

    「我怕你会变得丑丑的。」

    「你先吃饱比较重要。」谢婧瞳笑说。

    谢筑台把警察请走后,听着这两人互相关心,却都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姊,你们两个帮帮忙好不好?」谢筑台听不下去了。「要讲话等回去再讲好了,再讲下去,我都想去挂精神科了。」

    怎么他们的语言进化到没有交集也可以沟通?

    「我有讲什么吗?」谢婧瞳佯装不解。

    「你们不知道说话没交集,会伤害别人的耳朵吗?」听这对没知觉的男女说话,他都快昏倒了,他们完全没自觉?

    「我只是关心她,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你们不觉得问完问题,回答一个问题,再问其他的问题,再回答问题,这样比较好吗?我都快被你们搞昏头了。」

    「谢筑台,我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婧瞳抚着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只是在想,怎么让婧瞳的额头不留下淤斑,这样很奇怪吗?」邵司肇也跟着解释。

    谢筑台缓缓的吐了口气,知道沉醉在两人世界的他们完全无法体会正常人的痛苦。「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笨,听不懂,可以了吗?姊,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等到谢筑台离去后,谢婧瞳没好气的说:「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欺负我弟!」

    「我哪有欺负他?」邵司肇一脸无辜的问。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邵司肇啊?」她会不知道他的小小心机?

    「我怎么会忘恩负义?我赖着你来到台湾,他没生气,我就偷笑了。」邵司肇装傻,要不是他打电话给向垒石,要他来解决事情,他可能还在跟警察解释为什么他这个美国人会在台湾的原因。

    「看来你刚才在医院受了不少委屈。」她笑了。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刚才的确有点后悔跟你来到台湾……」邵司肇叹息。

    「为什么?」不轻易说后悔的男人,怎么可能吐出后悔两个字?

    「警察问我,拿美国护照来台湾做什么?」邵司肇说得咬牙切齿。「我说来台湾找工作。接着又问我,在美国工作不是比较好?我说找得到就不用来台湾了。又问我,为什么要攻击你?我说只是跌倒,他说我狡辩,结果就把我铐起来了。」

    谢婧瞳笑得更开心了,又忍不住头痛的抚着额头,一边笑一边喊疼,让邵司肇又心疼又生气。

    「那你怎么到这里的?」谢婧瞳好奇的问。他是怎么摆脱警察的?

    邵司肇无奈的叹口气。「整个台湾我只认识你,你又昏迷不醒,当然是打电话到集团给向总,向他求救了。」

    「算你还有点脑袋。」谢婧瞳忍俊不禁。

    「姊,可以回家了,要走了吗?」谢筑台在一旁越看越不顺眼,想让他们两人赶快分开,不管是否是意外,让姊姊受伤就是不对。

    「你说好就好。」谢婧瞳看看时钟,晚上十一点了,担心的问:「今天晚上你怎么办?要去我家吗?」

    他贴在她的耳畔,小声的说:「跟你回去,会被谢筑台宰了。」说着,眼睛瞟向谢筑台。「他表现得好像我抢了他的女人,他十几年来都没有女朋友吗?这样会影响我们两个喔……」

    谢婧瞳被他认真思考的神情逗笑,装傻的问:「有什么影响?」

    邵司肇偏着头想了想,「对喔C像没什么影响。」

    谢婧瞳露出许久未见的幸福笑容,想起他跟她求婚时的可爱模样,所以也跟着露出可爱的表情,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什么没什么影响?那我不理你了,走开、走开。」

    「不要啦!婧瞳。」邵司肇也配合她的孩子气,玩了起来。

    谢筑台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白目前夫妻。

    不过,这样开怀大笑的姊姊,他多久没看见了?久到他以为姊姊本来就是严肃刻板冷静的人。

    见到开心的姊姊,谢筑台对他们两人的重逢,也不再那么反对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

    邵司肇负责为储水介绍整个aplus集团后,带着他来到会议室,有礼的为储水倒了杯咖啡。

    「谢小姐对这次的合约有什么意见?」储水诚恳的问,边端起咖啡杯,边压下心中的惊惶。

    跟着邵司肇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为邵司肇倒咖啡的份,手中这杯邵司肇为他倒的咖啡,喝下去……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储水不由自主的瞟向半个月不见的邵司肇,看来临行前他「不小心」犯的那个小错误,让他与谢婧瞳的情感似乎有着出乎意料之外的良好发展。

    「采昕科技完全按照我们提出的条款与合约来进行,所以没什么问题,倒是想问,采昕科技对于这次合作还有什么意见?」谢婧瞳客气的问道。

    他能有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还能有什么意见?储水哀怨的双眸看着一脸微笑的邵司肇。老板都点头了,他这个小特助能有什么意见?

    即使合约再不平等,也要含着眼泪在合约上签名。

    「我们执行总监看了合约之后很满意,希望双方合作愉快。」储水僵硬的笑说,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谢婧瞳却因为储水方才飘移的目光感到纳闷。

    是错觉吧?怎么她总觉得储水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邵司肇身上,而且蕴含着欲一言又止的不舍?

    感觉储水好像和邵司肇分开很久,而他很想念邵司肇?

    其实她一直觉得储水很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储水的表现太奇怪了,就像弃妇般的可怜,该不会……邵司肇对人家「做」过什么吧?

    储水签完名,再次抬头的瞬间,直接忽略她的存在,直勾勾的看着邵司肇,仿佛在抗议什么……

    这让谢婧瞳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毛。就算储水认识邵司肇,也不该有这种表现吧?!

    思及此,她一本正经的打量着储水。

    合身的黑色西装,让储水看起来稳重成熟,而那身属于精英的气质更是挥之不去,和邵司肇一样蓄着长发,更和邵司肇用了相同的皮绳束起长发。

    这种感觉……

    她不由得回头看着身后的邵司肇……

    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的相像?

    邵司肇察觉她怀疑的目光,半开玩笑的戏谑道:「感觉我与储特助很像?」

    他事先警告过储水不准说溜了嘴,怎知他直接带相同的东西来台湾,这分明是在报复他把整个实验室丢给他忙!那少见的皮绳是邵家特有的发饰,除非是主子赠与,否则他们这些特肋根本不可能有。

    「是……是啊,真……真巧。」储水僵硬的笑道。

    呜……天知道,他最不喜欢说谎了,偏偏最近老是说谎,虽然入了邵家,曾陪着主子杀人放火,但也不用说谎啊!

    可是现在竟然要他说谎,难道遇上女人,每个邵家男人都得投降?尤其是以邵司肇为最,早知道当初就不跟着邵司肇了,去跟邵司衡,可能生活还比较正常。

    「我还以为只有像我这种失业的人才会因为没钱剪头发而留那么长,想不到会有人跟我一样喜欢留长头发。」若不是碍于现况,邵司肇真想把储水拖进厕所打一顿。

    储水瞪大了眼。

    「我最近才成为谢部长的特肋。」邵司肇说。

    「若不是知道你们两个人不认识,我会以为你们是朋友。」谢婧瞳放弃了臆测。

    「如果我有储特助这样的朋友,就不用流落到台湾了。」邵司肇有随时被雷劈的感觉,谎话说太多,会有报应的。

    这时,向垒石走进会议室,看见邵司肇与储水都在,不由得一愣。

    三个长发男人同时出现在会议室,而且不知怎地,都用了同样的皮绳束着长发。

    「哇!今天是长发男大集合耶!」反应快速的向垒石想也知道发生什么状况,他没勇气承担邵司肇的牛皮被吹破的报应。

    他跟储水只是配合演出,应该可以远离这场灾难,至于邵司肇……想也知道,哪个女人在付出这么多的同情心后,发现被狠狠的摆了一道,还能继续和颜悦色?

    谢婧瞳注意到向垒石也用了相同的皮绳。「怎么连向总都有相同的皮绳?」

    「这个?」向垒石指着头发上的皮绳。「前几天我看到这个皮绳,觉得还不错,所以多买一个送给邵特助。」

    这样够朋友了吧!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邵司肇买不起,这是他送的。

    「刚刚怎么不说是向总送你的?」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忍不住满心的疑惑,直接询问邵司肇,因为储水的眼神让她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

    「如果有私人问题,不要在这时候聊。」向垒石有礼的朝储水颔首。「让你见笑了。」

    「不会!我看他们俩的感情还不错。」聪明如储水,知道适可而止。

    今天这样够看了,向垒石懂他的意思,连忙提议,「合约签完了,不如由我做东,请储特助去吃饭。」

    「也好。」储水和向垒石佯装镇定的走出会议室。

    关上房门的刹那,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为劫后余生致上最诚挚的祝福。

    「恭喜你还活着。」向垒石呼出一口气,不明了他到底有几条命可以玩。

    「彼此、彼此。」储水也呼出一口气,「走吧!请我吃饭。」

    「你才应该请我吧!」向垒石庆幸着集团的隔音设备良好,不然这下子他们还不知道该躲到哪里说话。

    「你确定让他们独处没问题?」

    「不然你要进去吗?」向垒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敢惹人家,你还怕什么?」

    「至少你的老板不会把整间公司丢给你管吧!」

    「谁说不会?!他现在人在日本,做什么交换医生,把公司丢给我已经好几年了,他还警告我,就算是我死了要收他的白包,也不能打扰他。」

    「你这是在告诉我,管理公司半个月只是小意思?」储水跟着向垒石走进电梯,大惊失色。

    向垒石翻了个白眼。邵司肇应该很后悔,没照邵司衡的调教方法来对待储水了吧!

    想当初,邵司衡带着三个特助,没有相当程度的「管教」,怎么会有今天的他们?

    唉!这家伙就是邵司肇太疏于管教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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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靖瞳看着不发一语的邵司肇,叹了口气,「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分开十五年了,他委屈的神情依旧逃不过她的眼睛。

    「刚刚只是巧合。」邵司肇怎么也没想到,在她面前,他还是没办法说谎像喝水。

    「你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谢婧瞳因为感觉到他有所隐瞒而变得焦躁。

    邵司肇看出了她的焦躁,想宰了储水的冲动更盛。

    咦?她刚刚说……不是问这个?不然她在意什么事情?

    「储特助刚刚有说了什么事情吗?」邵司肇想不出刚刚出了什么问题,她到底为什么焦躁不安?

    谢婧瞳抚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储水看他的神情。「他刚刚看你的样子……跟你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啊!」邵司肇连忙否决他与储水的关系。

    谢婧瞳看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又没办法对储水的眸光释怀。「以后跟采昕科技的合作案由我全权负责,我觉得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邵司肇一脸狐疑的问。

    「他……他……他看你……就像是……就像是……」谢婧瞳的舌头打结,双颊涨红,怎么也说不出心里的话,只好让吃味的感觉溢满胸臆。

    邵司肇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于是凑到她的耳边,「你放心,我这几年没找过女人,也绝对没有同性恋倾向,就算被强迫,也不会屈就。」

    他蛊惑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我看,用贞操带把你锁起来好了。」

    邵司肇蹙起眉头,「贞操带有给男人用的吗?」

    谢婧瞳偏头想了想,暧昧的笑说:「我去印尼买,倒过来穿就好了,反正你要保护的是后面,不是前面。」

    邵司肇翻了个白眼。看来这几年小女人变成大女人了,不过她懂得越多,对他的态度就越好,想想,这样的转变也是不错的。

    「你刚刚想说什么?」谢婧瞳解决了自己的问题,马上想到他刚刚没讲完的话。

    邵司肇突然头痛了起来。怎么她的记性变得这么好?

    「我以为你是在逼问我,是不是认识储水?」邵司肇干笑一声。

    「我问这种问题干嘛?你都说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了……」谢婧瞳发现邵司肇的反应不太对。「你的表情就像偷了腥的猫,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邵司肇想了下。该怎么回答?他的确是偷腥的猫,没偷到腥,反而弄得满身膻,谎话还越说越多!刚才那两个人之所以急着离开,是害怕哪天谎话被拆穿,会被流弹波及吧!

    「我像猫呀?」他又得睁眼说瞎话了。

    邵司肇那看似认真的神情,让谢婧瞳全然的相信他所说的话。「算了!我相信你。」

    邵司肇暗自松口气。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如果你有本事骗,就别让我知道,要是我知道有人骗我、耍我,最好先想好要怎么忏悔,不然我死都不会理你。」

    她像是玩笑的话语,却让邵司笔的头皮不由自主地发麻。

    这下他可真的是骑虎难下了!除了找机会认错,他也想不出别的方式了。

    只是邵司肇深怕一旦他将事实说了出来,会连跟谢婧瞳见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的恐惧,让他又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真的没有骗你。」

    呜……他的鼻子又变长了。

    他怎么会这么歹命?

    希望真相大白时,他不会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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