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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离开

    从那一天开始,少年的生活就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每天上街的时间大幅度减小,就算要出门,也会用一个长长的围巾将自己的头发包裹起来。但是所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少年是一个半兽人的消息,在他们的这个小城市中也不胫而走。

    这个消息在拜月城疯狂流传,从这个消息走漏的第二天开始,少年就发现,自己上街时,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全都变了。曾经那些总喜欢在他路过时,送他一些小玩意儿的大叔大婶,现在看到他靠近,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脸嫌弃不说,甚至还出言辱骂。

    那些曾经一起和他玩的很开的酗伴,现在看到他的时候,要么就是避开他,要么,就是上前狠狠的欺负一顿。

    如果这些屈辱仅仅只是少年自己的话,他也就忍下来了。但是他的忍耐,在第一次听到奥良夫妇的争吵时,彻底崩溃了。因为在奥良夫妇上街的时候,居然遭到那些街坊的唾弃和辱骂,起难听程度可谓不堪入耳。

    而就在这个时候,奥两夫妇家的大门被敲响了。前来拜访的,是杰克从小玩到大,最好的兄弟,力夫。而他来拜访的目的也十分简单,那就是退婚。

    在当初奥两夫妇捡到少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好友。那些朋友见少年小时候生的可爱,于是便一个个争着抢着说自己如果将来生了个女孩,就让少年给他的女儿做丈夫。

    第二年,杰克的好友力夫和他的妻子真的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于是在女儿出生当天,力夫便抱着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儿来到了奥两夫妇的家里,让少年与那个女孩儿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是,当今天早上力夫听到了少年其实是一个半兽人的传闻后,瞬间就动摇了。虽然杰克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但是考虑到自己女儿将来的幸福,力夫选择了来找杰克杰出婚约,哪怕他和杰克多年的友情破碎,也在所不惜。

    事情的结果十分简单,杰克很爽快的答应了力夫的退婚,但是从那一天起,这两家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系,甚至在大街上碰到了,也不会打一声招呼。

    “伊恩,伊恩?伊恩!”

    就在少年陷入回忆的世界时,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看,是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的迪娜。此时的她,眼眶微红,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就连叫少年的时候,嗓音也有些嘶哑,明显是刚刚哭过。

    迪娜见伊恩回神,冲着他微微一笑,只不过这个微笑在伊恩的眼里,却显得有些牵强,迪娜轻轻的摸了摸伊恩的头,然后略带心疼的抚上了伊恩脸上的那一块紫青色,双目再次有些湿润,但是迪娜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略微有些哽咽的说:

    “今天又被那帮坏小子欺负了吗?没事的,伊恩,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你肚子饿了吗?在厨房有吃的,刚才见你半天没回来,我和你爸爸就没有等你,不过好在饭菜还热,快去吃吧。”

    听着迪娜温柔的声音,伊恩突然感觉一阵酸意涌上了鼻头,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热热的。伊恩强忍着那种想要嚎啕大哭的感觉,冲着迪娜递上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微笑,然后用一种自认为十分无所谓的语气安慰迪娜:

    “没关系的母亲,那些坏小子会遭到报应的。您不要难过,就像您说的那样,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我长大了,变得强壮了,我就去帮爸爸干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嗯,突然好饿,母亲,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伊恩也不管迪娜的反应,头也不回的冲到了不远处的厨房里。他再也忍不住那股泪意。在锁上厨房的门之后,伊恩无力的靠在门上,任由眼眶中的泪水布满自己的脸颊,但是,却没有出声。

    哭了一阵之后,伊恩心中的委屈也算是发泄了一些,他缓缓的走到了那张破旧的木桌旁,揭开了上面那个破旧的纱罩。餐桌上,带着缺口的碗中,乘着一些青菜,还有一些辣椒,在旁边,则是漂浮着几片青菜叶,却不见油水的汤。

    伊恩随意的从蒸笼中乘出一些颜色略微发黄的米饭,一口青菜,一口大米的往自己肚子里送。菜肴并不是十分可口,大米也略微有些硬,但是在伊恩看来,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但吃着吃着,伊恩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再次红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伊恩的眼中落下,打在那些米饭中,溅起些些水花。这已经是他第四年没有见过菜桌上出现肉这种食物了,是的,算起来,就是从他出现了兽人的特征那年开始。

    不公平。

    这三个字眼,突然出现在了伊恩的脑子里。没有读过书的伊恩并不知道不公平是什么意思,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这三个字。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因为自己的耳朵长得与别人不同,就要遭到这些不公的待遇。

    如果仅仅只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带着那对好心的奥良夫妇,也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就因为自己长了一双不一样的耳朵,周围所有人的态度,就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伊恩并不知道兽人这个字眼,在人类的社会中代表着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而让这对收养了自己的好心夫妇受到了牵连,甚至连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要知道,十岁以前的伊恩,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对夫妇吵架的。

    伊恩停下了朝着自己嘴里扒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饭碗。看了一阵之后,伊恩做了一个,改变他这一辈子命运的决定,他打算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城市。他认为,既然所有的鄙夷和不公都是因为自己才降临的,那么自己离开,是不是就可以让奥良夫妇过上原来那样幸福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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