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那天，从生物研究所出来，夏炎快速地回到了吸血鬼城。这副样子被人撞见可不行。
在鬼殿门口，林城慢悠悠地走出来，看着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夏炎，大笑着说：“你这少帝当得也太不武了吧，没用。”夏炎一手扶着殿前的长柱，一面抬头，眼中带冰：“滚。”林城挑衅地看着他：“连个人都杀不了，废物。那个脑满肠肥的田老板，要不是我解决了他，我们吸血鬼城早就被山石给埋了。”
夏炎冷笑一声：“因为你，人类都发现吸血鬼的存在了，这笔账早晚会算。”林城的双眼突然通红，伸出细长的指甲，狠狠朝夏炎脸上划去：“在那之前，我会让你先死。”经过刚刚的事，再加上还未能真正自如地控制自己，夏炎早已没有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任他一痕一痕地划在身上。
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是解脱。夏炎望着吸血鬼城灰蒙蒙的天，满是血的嘴扬起一丝笑意。
林城却突然发疯似的大笑着离开，留下夏炎满身是血，晕倒在鬼殿前。
夏炎意识模糊，隐隐约约梦到了十八岁，梦见变成吸血鬼之前。
梦见了那个，似乎每次自己脆弱不堪时都会出现的人。
阳阳十八岁的生日那天晚上，他准备了她最爱的蛋糕和一条放在礼物盒里的手链。他记得她每次看见李妍手腕上那串亮闪闪的手链时满满的羡慕。
他知道她很喜欢自己，而他，似乎不排斥这样的喜欢。
那天晚上她慢慢地走过来，可是没来由地害羞着，一把夺过蛋糕就走了，连礼物都没来得及给她。他低头笑着，心想，第二天吧。
谁想到并没有第二天了。
回到家的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大门居然开着，这不是妈妈的小心谨慎的风格啊。夏炎匆忙跑进屋，却震惊到再也迈不开步子。
门外的路灯照进来，爸爸妈妈血淋淋地倒在血泊里，双眼睁得很大很大。一股血腥味涌上来，他害怕地后退着，抵着墙慢慢坐下来，全身都在抖。满是血迹的房子里，他捂着耳朵，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从小到大对血的恐惧，在此刻到达极致。
一个声音响起：“血寒。”他惊恐地张大眼睛，看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朝自己走过来，露出阴森的獠牙：“血寒，跟我回去吧。”夏炎崩溃地大喊着：“你是谁！为什么杀我的爸爸妈妈！”
慢慢地，那个怪物笑着，满意地看着他：“很好，我的血寒终于长大了。”
此时，夏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越长越长，手臂瘦到连关节、青筋都清晰可见，全身像是着火一样炙热。
“不……不！我这是怎么回事……”从未有过的惧怕袭击了他，他发疯似的推开那个怪物，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
是一个，红眼睛，长獠牙，骨瘦如柴的怪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杀人凶手离开了。
坐在墙角的夏炎用双手抱着双膝，把头埋了进去，过了一夜。
快到平常上学的时间了，阳阳在门外喊着：“夏炎！你今天怎么没在楼下等我？起晚了吧！”他透过缝隙看着她，今天的她还是朝气蓬勃，满心欢喜。
他转过身，一言未发，依旧沉默地坐着。
他听见阳阳嘟囔着：“走了？夏炎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
阳阳。
我……似乎变成怪物了。
他在家里坐了整整三天，冷漠地看着几个言行怪异的人进来将爸爸妈妈抬走，对他说：“我们是来安葬你父母的，别担心。”
每天放学后的时间，他都听见阳阳在门口焦急地喊着：“夏炎！你在吗？你怎么不去上学？我很担心你……”
他垂下眼睛，从不说话。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对着他蹲下来，温柔地叫着：“夏炎。”夏炎抬起头，看着她满是微笑的脸。
“虽然很难接受，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是一只吸血鬼。”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
“所以跟我回去吧，回吸血鬼城。”
……
那时的回忆翻涌，此刻倒在地上的夏炎痛苦地闭着眼睛。
由于是夜晚，没有一人发现鬼殿外的他。很久之后，夏炎醒了，咬牙坚持着站了起来，朝出口一步一步走去。
时间回到这天。
风昀摇了摇头：“这个林城，一直怀恨在心，是该提防。”
“不。”夏炎看着他，“我没事。但吸血鬼城有事。”
“我知道。他，一心要做少帝，如今不得，便要对吸血鬼城不利。”风昀皱着眉，“他脾气向来暴躁，而且口是心非。上次杀了人捅了娄子不说，还敢趁你受伤的时候袭击你，小人啊小人。”
夏炎轻笑一声：“该还的，我自然会讨回来。”
如今该以大局为重，等红月山这事平息再说。风昀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要多加小心，像上次那样，受了伤冒冒失失跑出去，被人类看见怎么办。”风昀责备他：“要不是你一出红月山就被我看见了，你这全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人了就麻烦了。”
那天将夏炎扶到了自己的公寓，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他睡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可是他的伤痕真的在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高速愈合。作为医师诊治过无数吸血鬼，受了伤再强大的贵族吸血鬼都要两天才能痊愈。果真如帝尊所说，他……的确是绝对当之无愧的帝尊接班人啊。
他默默地感叹着天赋这种东西，并为林城感到惋惜。
夏炎并未答话，回想起那天林城发疯时一边拳脚相加，一边喊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所有至亲至爱的人杀完，别以为你在人类世界的事我一无所知……”那时夏炎看见他露出可怕的神情，突然林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往出口走去。所以，等夏炎清醒过来，便急着出去找他，他在学校密切地关注自己，那么……阳阳会不会成为他的目标……
他咬着牙，撑着走出吸血鬼城。
现在想想，幸好一出红月山就遇见了风昀，帮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不然这个满身是血的样子去见阳阳，她会吓坏吧。
夏炎从思考中回过神，朝风昀望了一眼：“所以，你就是来聊天的？”风昀啧啧了两声：“这就要赶我走了吗，干嘛？急着跟小女友约会？”夏炎云淡风轻，连眼皮都没抬：“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事找我。”
风昀秒变正经：“好吧不八卦了。我租的公寓你上次去过，还记得吧？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说，下次有什么事来找我，反正我就是帝尊派来帮你的。你在长安大学是吧，我让冰雪给我开了个后门，她不是老师吗，我就去给学生带带体育课，他们那刚好体育老师不够。”“嗯。”夏炎回了条消息，随后拿着外套要出门，“我要走了。”
“重色轻友，急着约会不要兄弟了……”风昀翻着白眼，“亏我还是来帮你的。”
夏炎从身旁拿起吉他：“我去上课。”
看见风昀愣在那，他抬头：“你以为自食其力这么简单？”
吉他只是从前的兴趣，没想到，失去了父母之后，竟然成了自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夏炎在一所私立高中开设的选修兴趣班代吉他课，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并且在全市的竞标赛有训练及获奖的奖金，再加上父母留下的不少遗产，一个人生活不至于很难。
他背起吉他，眼里慢慢地浮现笑意，想起几天前某人一本正经的担忧。
那是上星期的某天，吃了几天的食堂之后，夏炎皱着眉：“阳阳，明天我们去校外吃。”阳阳从餐盘里抬起头：“外面太贵了，我们还是在食堂吃吧，而且不是很难吃啊。你吃我的这个蛋蒸肉试试。”她一筷子一筷子地把菜夹到自己碗里，夏炎看了她一眼：“阳阳，我其实现在没那么惨。”阳阳的筷子停在空中：“啊？”
熙熙攘攘的食堂，夏炎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我现在有房子，也有钱，你不必担心。”阳阳立刻低头扒饭：“没……没担心。”对面的夏炎悠悠地传来一句：“那好。”
终于，她的声音低了八度：“其实……我一直怕你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现在终于放心了。”
“……”
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想到这，某人苦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