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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新婚夫妇(二)

    眼前这女子一身簇新的双蝶戏花淡粉色云锦裙,外披银狐轻裘披风,挽着妇人的发髻,上簪一支紫晶镶钻绘华胜、一支孔雀开屏金步瑶,眉眼精致,竟比小的时候还有风流俊俏上许多。

    “容儿、重献,这是要去给圣上请安吗?”元香先开口笑问。

    绮容与韩重献已经施礼完毕,闻言皆是脸一红:“是呢。”

    东方瑶有些惊讶:“容儿都长这么大了,乍一看还真没瞧出来呢!”

    绮容头一低,脸更红。

    东方瑶又瞅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韩重献,心道:这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对璧人一般。

    元香道:“你那段时间生产不知,容儿和重献已经在半个月前完婚了。”

    绮容妙目不住的打量东方瑶,似是有话欲说,元香知雅意,对韩重献说道:“到一边来,表姑有话问你。”

    韩重献应是,跟着元香到了一边去。

    待两人离开,绮容眼圈立时红了:“许久不见瑶姊姊了,这几年你还好吗?”

    她声音有些抖,东方瑶其实也不太明白她为何情绪会如此激动,只觉得绮容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温婉大方了,可是这种变化不仅没有令她感到欣慰,反而失落和难过。

    “我很好,你莫哭,怎么哭了呢?我们好好说会儿话?”东方瑶语气温柔,她从腰间抽出一块帕子为她拭泪。

    绮容情绪逐渐平复过来。

    她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愈发多愁善感了,倒是要姊姊看笑话了……听说姊姊生了个小娘子,只托人送了礼物去,一直怕叨扰姊姊,是以一直没去,还求你莫要怪罪!”

    东方瑶目含怜惜,小的时候绮容就对她诸多亲近,这大半个月没上门,怕是也有自己的苦衷罢,想来颍川王和成国公的关系哪里会有那么容易重圆?只怕是韩宿襄不给她摆好脸罢了!

    “那个不打紧,我且问你,重献对你可好?”韩宿襄也就罢了,主要是韩重献对她好,她才放心。

    不过想着两人青梅竹马,虽说小时候绮容对韩重献不太上心,可现在她也长大了,很多事情应该也想明白了。

    绮容无声低头,“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可不是她想要的好,只默了一瞬,绮容忙笑着抬起头来:“阿爷和阿娘要我见着姊姊一定要道声谢,其实不必他们说我也晓得,在颍川那么久,姊姊还时不时的照拂我们,都说日久见人心,姊姊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我倒想不出来该如何报答了!”

    她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也很无奈。

    如若阿爷还是当初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亲王,多少礼、多少情都还得起,可如今呢,阿爷还要忍着憋屈将自己嫁给韩重献……

    绮容心底失落,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笑着说道:“姊姊如今生活美满,容儿实在想不出如何报答姊姊了,要不姊姊说一个?”

    “你这丫头,何时如此促狭了!”东方瑶轻轻点了她的额头,“我哪里要你的报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若是非要还,那才俗气呢!”

    两人又说了一回,东方瑶才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去罢,莫要重献等急了。”

    绮容脱口就道:“他才不会急!”

    他不敢急?

    东方瑶呡着唇一笑。

    说完绮容的脸又红了,她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自己一把,努力摆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盈盈施礼:“那容儿先走了。”

    绮容继续和韩重献去蓬莱殿。

    韩鸿照这段日子闲,身子懒懒的,是以总愿意窝在蓬莱殿中,两人来了,便打发灵芷端来攒盒和各种糕点招待,问东问西。

    自从父亲被贬,后来表兄义阳郡王被赐死,绮容对韩鸿照再也没了年幼时那般尊敬之情,保留了十分的敬畏,韩鸿照问长问短,绮容惶恐着一一答了。

    韩鸿照不以为意,以为是长大了,行事也稳妥了,反夸道:“容儿做的很好,重献娶到好媳妇了。”

    韩重献帮绮容绮容接了不少话,当然知道绮容心中所想,好在他是男孩儿,对于这些事看开许多,便笑道:“婚事是陛下做的主,自然是陛下慧眼如炬。”

    韩鸿照连连点头,想起两人小时候哪怕是坐到一处都能闹的不停,如今却安安稳稳的成婚至今,不免心都的郁郁也被冲淡了许多,又颔首嘱咐了绮容一回,正说着,却听殿外有人禀告成国公来了。

    绮容拢在袖中的手无端一抖,韩重献面上的笑容滞了一下,韩鸿照只是从小榻上正的往下一瞥,便可窥见端倪。

    韩宿襄大步走进来行礼:“进过陛下,陛下万福。”待有人请座,他一屁股挪上去,拨弄了下面前的果盘:“陛下这些日子身子如何,侄儿担心着呢!”

    韩鸿照不以为忤,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哪里有什么事,就是冬日天寒,懒得往外跑罢了,御医来调理了饮食,不过几日待身子受用些,我再行宴热闹热闹。”

    韩宿襄咬了一口果子,侧眸瞥向一边:“大鱼大肉才好,侄儿看您都瘦了!”

    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辈儿也不好插言,故而韩重献请辞道:“父亲慢坐,儿带着容儿想去太液池转转。”

    韩鸿照微一抬下巴,淡道:“去罢。”

    待两人手牵着走出去,韩宿襄忍不住嗤笑一声,眼中的轻蔑很明显。

    韩鸿照沉下脸来斥道:“你看看你,好歹也是做阿翁的人,何苦不给儿媳好脸色瞧?”

    韩宿襄不在意道:“姑母此言差矣!儿媳身份尊贵着呢,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国公,她将来可要做公主呢!”

    韩鸿照见他颇为不屑,知道他暗喻太子之位之事,不由皱眉道:“你瞧你说这话,多酸!既然四郎是我亲生子,凡事皆讲究嫡庶尊卑、长幼有序,百年之后我不将皇位给他,又能传给谁?”

    “陛下您是姓韩,大虞都要尊您一声女皇陛下,难道您愿意看着自己打来的这大好河山又还给李氏子孙?”

    “那又如何,韩氏子孙凋零,难不成我百年之后要将皇位再让韩氏?”

    韩宿襄随口接道:“有何不可,只是看您愿不愿意罢了!”

    韩鸿照微微一顿,目光幽深起来。

    “咳咳!”韩宿襄说完了话才觉得失礼,既然女皇都说韩氏子孙凋零,那么眼下这皇位就是要传也只能在他和韩宿迁之间来选了,说这种话,倒真是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

    韩鸿照依旧无语,她躺回隐囊上,眯眯眼:“你回去罢,我劝你一句,不许为难绮容,但凡要我听到任何风声唯你是问!”

    韩宿襄不敢再说别的,忙点头哈腰,跨出门槛儿来的时候,心中却是愈想愈郁闷。

    凭什么他身为女皇最为倚重倚重的侄儿,不能继承女皇的皇位,难不成这好容易到手的皇位,还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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