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证据
白素航不知道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总之这几日极其不顺。
大前晚上在疏影阁中吐的连黄胆水也没了,一根手指也提不起来。
好在是疏影阁的人将他担上马车,这才回了府。
今日从宫中当完值回来,他又浑身皮肉发痒,想去疏影阁坐上一坐。
其实也怪不了他。任谁一旦开始服食琉璃散,全都是对此物日日思夜夜想。
若是有事耽搁吸不着了,更是浑身难受哈欠连天。
但是他回府之后换了常服,却得知没法正常出门。
原来是管马厩的老王头禀告说府里的所有马匹似乎都在昨夜受了冻。
今日一早就都蔫头巴脑的一路拉稀。
这么一来恐怕是没法套马车送公子出门了。
白素航要去的可是疏影阁这样的风雅所在,如果他的马车一路排屎排尿,岂不又要被那些贵公子们笑话?
白素航本来就身子不爽利,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已经非常烦闷。
他对老王头发了两句火,要他好好上心,别再犯这样大的错误。
老王头被白公子训地不敢吱声,可怜一个白发老翁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吓得浑身发抖。
白素航眼看王老头的懦弱相,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终他挥了挥手,让这王老头下去。
但是浑身汹涌的瘾头却不愿意放过白素航。
若是今日不去疏影阁,不把烟杆子点上吹两口,那还不知道要把白素航憋成什么模样。
他打了个哈欠,如今没有马车可坐,那他干脆步行!
白素航最终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他的府邸,并没有带什么仆役小厮。
要知他去疏影阁这样的烟花之地已是不对,更何况在疏影阁中做的事情更不宜被旁人知晓。
原先的白素航,要从自家宅邸走到疏影阁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但是如今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不过是强打起精神在条条街巷中穿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白素航只觉得自己双腿已经酸的不行。
勉强行走的苦楚与想要吸食琉璃散的执念在他身上反复斗争。
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白素航一步一步前行。
忽然之间头顶上哗啦一声响,白素航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一盆水从天而降,全都倒在他身上。
接着白素航就能闻到身上的恶臭味道,显然是有人将一盆尿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白素航怒火中烧抬头想要喝骂。但见又一盆黄水从天而降,就要落在他的嘴里。
白素航终于清醒了一瞬,赶忙快步避过。再抬头看时,沿街二楼的一扇朱漆木窗正好关上。
白素航很想破口大骂,但是能与他对骂之人已经躲进窗子里。
他狠狠瞪了那朱窗一眼,要记住这家人的位置,若有机会必当还报!
如今白素航身上恶臭难当,再要去疏影阁,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白素航心中恼怒,知道自己今日注定与琉璃散无缘了。
这样求而不得的怨气,也不知道该发泄在谁身上。
但若是让他转头回府,白素航又觉得实在走不动了。
他心说还好没有驾马车出来,既然没有他府上的灯笼,也不该有人认识自己。
索性就这样顶着恶臭到边上酒楼坐一会,歇一歇脚,等养足了力气再走回头路。
白素航打定主意后就抬脚走入边上的一家酒楼。
酒楼小二一见有客,便勤快的上来招呼。
但他一闻到白素航身上的恶臭,立马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怀疑不定地打量着白素航。
白公子见他模样,早就知道这起势利眼心中想的什么。
他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沉沉的银元宝,抛入小二的怀中。
白素航也不看小二喜笑颜开的模样,只管往二楼走去,口中说道:“上一壶汾酒,置办五个雅致的小菜。”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来两条干净的热毛巾,要快!”
小二连忙问道:“公子是几个人用饭啊?”
白素航不耐烦道:“就我一个。怎么?还得凑足人数才能上你家吃饭?”
小二连呼不敢,心中却是嘀咕:这位公子不知道什么来头。看着瘦瘦小小的,竟然一人就要五碟菜。也不知吃不吃的完。
反正银元宝已经在他手上,不怕这公子哥吃不完赖账。
小二心头高兴,唱着菜名就朝后厨走去。
而白素航独自一人坐在二楼临街的雅座之上,腿上酸楚总算缓解,但是五蕴中的烦躁却是无可消除。
他刚喝了一口送上的热酒,正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听到邻桌有人呼和叫骂之声。
白素航皱眉循声看去,见是两桌上的粗人汉子起了争执。
两桌人各有兵刃带在身边,看来都是江湖人士。
白素航暗叫一声:“晦气!”
他早知道这些平头百姓出入酒楼最容易发生麻烦事,只是今日难得进了一家,就遇上了江湖纷争。
今日可真是一路倒霉到家了。
眼看两桌江湖汉子吵得面红耳赤,各自有人抄起武器就要向对方面门招呼。
这一场真刀真枪的火拼已是在所难免。
白素航与其他桌上的食客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无关紧要之人酒菜也都不要了,都悄悄绕开两桌江湖人士,想沿着梯子下楼。
白素航离着楼梯最远,也是最后一个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眼看就要到一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今日走路太多,他忽然觉得左脚膝弯一软,腿上没了力气。
而白素航也整个人失去支撑向楼梯下扑去。
他连忙伸出两手撑向地面,饶是如此,白素航还是摔个不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有这样狼狈的,手上也不知道沾了什么黄泥。
反正白素航一身脏污,也不在乎哪里蹭脏了手。他拍了拍手心就向酒楼外走去,心中一通火气也不知该向谁发泄。
白素航低着头一路向前走,自然没有看见有两个青年男子在他走后,从楼梯最低一阶上起出一块黄泥板。
而这两个青年男子正是大前晚上在疏影阁见过的方中锦与纪常安。
方中锦将这块黄泥板拿在手中,上面有两个清晰地手掌印。正是刚才白素航以掌撑地时留下的印记。
纪常安也探出头说道:“这手掌印能说明什么?”
方中锦细细看着说道:“能说明很多。但从眼前来看,这手掌印说明了白素航确实是个苦出身的孩子,并不是生来就在大富之家的。”
纪常安好奇地看看自己手掌,说道:“这要怎么看出来。”
方中锦说道:“你手中虎口上有厚厚的老茧,这都是因为常年是用兵刃留下的。是也不是?”
说罢他又指着手印上几处道:“而白素航这手印,指腹处更为突出光滑,没什么手纹。那说明的是他的老茧都在指腹上。”
纪常安此刻恍然大悟道:“这说明他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