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神之子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父亲是月牙山的神，是整个九月庄人的希望。我父亲常说，我们是瑞兽龙的后代，是赑屃的后代。我们的祖先好善乐施，心怀苍生。福泽众生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许下的诺言。就因为这样，父亲希望我也能承担这一责任，所以给我取名为‘阿诺’。他还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有回报的，所有的百姓都会记得我们。我相信父亲的话，从小就相信。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父亲的话是多么的可笑！”说完这些，阿诺仰头大笑，眼中噙着泪水，含着恨意。
灵引子见状有些动容，也有些不解：“那后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九月庄的村民有关。”
“是他们！他们不是人，是一群恶魔！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那群表面上看起来善良朴素的村民，不满足于自给自足的生活了，他们想要钱，要很多的钱。于是，他们打起了月牙山上山珍的主意。本来父亲会在山上幻化些许山珍，以解一些急于用钱的村民的燃眉之急。可是不够啊，他们想要不劳而获，这些山珍是远远不够的。十五年前的一天，一个道士来到了九月庄，他教给了村民一个法子，一个可怕的法子。”说到这，阿诺停了下来，嘴角微微抽动，眼眶红肿，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令他十分难受。
“这个法子，和山神有关，对不对？”灵引子试探性的问着，虽不想触及他的伤心事，但这件事情却不得不了解。
阿诺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那个妖道，让村民在给山神的贡品里掺了尸油，一旦山神吃下贡品，就会法力尽失动弹不得，轻易的就被擒住。当时的里正李老伯发现了这件事，想要阻止他们，却被领头的姓刘的青年打断了一条腿，李老伯在装疯卖傻之下，才得以保全了性命。我父亲向来喜欢食用村民的贡品，他常说这是村民信奉他的证明，是他守护他们的回报。那一天也不例外，父亲食用了那些掺有尸油的贡品以后，就被他们擒住了。那妖道施展了妖法，让父亲无法施展法术。他们将父亲擒左，便将他……活活焚烧！他们将父亲的骨灰洒满了月牙山，因着父亲的灵力，月牙山上长出了漫山遍野的山珍。可笑吧！那些丑陋的人类，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为了换取他们想要的荣华富贵，竟亲手将他们的信仰毁灭！”
灵引子十分惊讶，她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的确，她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太可恶了！这些村民竟然做出这等恶事，当真是骇人听闻，恶劣至极！”阿强第一个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愤慨之情。
“的确，这等事当真是闻所未闻。没想到，一桩幼儿失踪案竟牵扯出这样一桩大官司。”王十六以扇骨猛的敲了几下掌心，眉头紧锁，嘴唇微抿，显然是动了怒气。
“那么，你抓那些幼儿，是为了报复吗？”想到幼儿失踪案，灵引子不禁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应该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不是为了报复。十五年前父亲被擒时，我尚且年幼，毫无法力，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父亲被焚烧之前曾对着月牙山大喊‘阿诺，不要复仇！我们是神，神永远不可以伤害他的子民。爹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守护月牙山。’我虽然恨透了他们，虽然会觉得父亲的想法可笑。但是我却无法违背父亲的遗愿，破坏他毕生的守护。所以，我又怎么会为了报复去伤害村民，更何况是幼儿呢。”
灵引子暗想果然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疑惑依然没有解开：“那又究竟是因为什么？”
“为了千颜。”说到这里，阿诺的神情显然柔和了下来。
“千颜？”
“没错，千颜。父亲死后，我独自一人搬到了月牙山的最南边，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叫‘千颜’的女孩。千颜和她的母亲是十年前来到的九月庄，因千颜的容貌异于常人，被庄中人厌弃，她们二人不得已搬到了庄子最南边一处破旧茅草屋居住……”
“等下！庄子最南边？破旧的茅草屋？这位置，这环境，怎么透着一股浓浓的熟悉感？”灵引子听到此处不禁问道，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顿时挠头抓耳的，看起来十分困恼。
阿强见灵引子这般模样，眨了眨眼，忍住了笑意，默默上前提醒道：“那九月庄曾经的里正李老伯，住的地方不也是这般环境，这般位置吗。”
经阿强这么一说，灵引子才恍然想起来，忍不住猛的拍了下手掌：“正是了！听庄中人说，这李老伯自得了‘疯病’以来就一直住在那茅草屋。如今你说的那位容貌异于常人的千颜姑娘也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对不对？哎，还有，你说这姑娘容貌异于常人，那究竟是如何异于常人的，怎会让庄中人如此厌恶？”
阿诺听完了灵引子的这一番分析推断，不禁浅浅一笑，眸中含了柔和的光，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自然是有关系，可以说，关系很是亲密。因为正是李老伯，在千颜母子被赶出之际收留了她们。父亲走后李老伯也时常照顾我，一来二去的，我就和千颜成为了彼此的玩伴。至于，有关千颜的容貌异常……”说到这里，阿诺眸中的光暗了下来，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他顿了顿，方开口说道：“千颜是异瞳，一双眼睛，一棕一蓝。庄中人都说她是不祥之人，才将她们母子赶了出来。可是我知道，千颜的异瞳不是不详，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突厥人。”
灵引子微微点了点头，抱着臂膀在阿诺被绑的树周围缓缓踱步：“异瞳？突厥人？原来如此，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等事。那你抓幼儿又是要为千颜姑娘做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治她的异瞳？”
只见阿诺的脸色变得毫无生机，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低头沉默不语。
灵引子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半晌后，阿诺才抬起了头，对灵引子说道：“姑娘，将我身上的绳索解开吧，我带你们进山洞，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