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无情之情

    第五十三章 无情之情

    俗话说：“五百年前是一家。”萧若水听着水灵水无情的叙说，感觉十分震惊，那些 场景他很熟悉，很多情节并不陌生，难道他们五百年前真有过相遇？抑或是梦中见过？他不好打断她的叙述，只静静地听着。讲到动情处，萧若水也禁不住流下眼泪。

    萧大哥，虽然这样称呼你很生分，五百年前我叫你若水。但时过境迁，今非昔比，能叫你一声萧大哥已经是我恬不知耻了。我在你眼里是个坏女人，你刚才还想杀死我。不说这些了，还是接着说说那块拂去灰尘后闪闪发亮的刻着“无情”两字的玉佩吧。

    如若我没有记错，这块玉佩应该是历代无情派掌门所拥有的，象征权利的令牌。它使用天然翡翠打造，上面撒了一层星粉，在黑暗的角落里，会发出银光。我记得在五百年前，无情师太曾经下令重新打造令牌。这其中的缘由，无人知晓。

    难道……无情师太便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再看玉佩旁边，刻着一行字：

    吾一心钻研武功，听闻水家有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便想求取。岂料水家不肯泄露半句，吾无奈，只得将水源与水黎二人关押在密室中，慢慢拷问，以求绝世武功。二人之女水灵，我将代为抚养，望佛祖体谅。

    ——无情

    原来“无情”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师太的名字。也可以说，“无情”是每一个无情派成员共同的名字。

    看完这些字，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怎样才好。一个是我的生身父母，一个是抚养我的人，我该倾向哪一方呢？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深仇大恨，孰是孰非？我到底该如何判断？

    周围空无一人，没有谁告诉我答案。

    此刻，已是黄昏。夕阳西下，鸟儿成群结队地归巢。我走到门外，靠着旁边的门，望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甚是落寞。

    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没有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我走出屋外，独自一人走上黄昏的小径。此刻，太阳的温度很暖，没有风，我的心却很冷，很冷。

    我要去找无情师太理论去，去找那个养育了我五百年的人，让她给我一个交代。我希望可以亲口听到她对我说：“孩子，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要她这样说，我便会相信。

    这种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受。

    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我记得，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水家祖先为了方便而建造的密道，用了毕生心血才打造完毕。这是人界和妖界的通道。这通道外面，是有结界保护的，每隔一年，水家的领导人便会来这里加固一次结界。普通人无法看到这层密道，即便是看到了，只要不是水家的人，就无法进入。

    记得当时，父亲是这里的守护者，一生都要守护这里的宝物，不得离去。这样就等于剥夺了他的自由，不过，父亲并不在意，他认为，这就是宿命。

    里面是一条小溪，溪边有几棵杨柳，正在伸展他们纤细柔软的柳丝，溪水清澈见底，里边有数百只游鱼。据说，饮这里的清水便可以延年益寿。溪上有座白色拱桥，桥中央有张石桌，几个石凳环绕在石桌旁边。平日里可以坐在这里，聆听潺潺的流水声，观看如画的风景，再拉欣赏鱼儿往来翕忽，也是一种享受。

    我还记得，以前父亲和我就生存在这里，虽然不太自由，但与大自然为伴，也其乐无穷。可是有一天，一群贼人突然闯入，合力攻击结界。父亲担心结界受损，里面的宝物不保，便逃了出去。不想，却横遭不幸，被无情派的人抓住，囚禁在密室内。

    想起这些，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我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低下头去，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心里更是纠结与无奈。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吧。不过我清楚，我不能死。我还要坚持下去，让无情师太给我一个解释，让她为我的父母这五百年来失去的自由付出代价。

    石桌上的花纹，是经过认真雕刻的。四条龙在互相追逐，细节刻画得非常到位，让整幅画看起来栩栩如生。今日一见，我也是十分赞叹。不过，这种风格的壁画，是极为罕见的。想必壁画中必定有什么奥义。于是，我想要尝试一下，我顺着四条龙旋转的方向，试图转动石桌。不想，石桌却真的移动起来。一座亭子在小溪上显现出来，上方有个牌子，刻着大大的三个字：绝世亭。我纵身一跃，跳到亭子里面。

    在亭子中央，又有一个石桌，上面放着一本书。书名是使用水情笔写的字，只有水家特制的药粉才可以使它显现出本来的字迹。幸好，小时候母亲曾给我过一些药粉，我保留至今，不知是不是那种药粉，现如今，也只得试一试了。

    将药粉涂在书上后，上面的字果然变了。“绝世剑谱……”我轻轻念出声来。这《绝世剑谱》，应该就是无情师太苦苦寻找的绝世武功，也是父亲和母亲拼命守护的宝物。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剑谱，为何要害死水家这么多条人命，以前，无数亲人因为这剑谱遭到别派追杀，最后丧命。

    “灵儿，祖先曾经教导过我们，一定要守住这本《绝世剑谱》。但是，绝对不可以偷看。”我的耳边又想起父亲的话语。

    为何？为何要苦苦守护这本剑谱却不可以看？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葬送了？我不禁苦笑。

    “打开它吧……我倒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害得水家家破人亡……”我的耳边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一直在催促我打开《绝世剑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里面的剑法，可谓高深莫测，而且很多我看不懂。但是，我可以判断，那些武功与法力皆不错的人修炼它，很可能会走火入魔，一旦走火入魔，不自废武功只怕会命丧黄泉。

    我想，祖先一定不希望这本害人的秘籍被大家知道，特别是自己的家人。但这武功秘籍却是绝世珍宝，祖先更不希望它会永远消失于人世。

    突然，我心里多了一丝释然。很多东西都是故作高深，让人疏远，让人敬畏。这秘籍会不会也是故弄玄虚呢？如果这样，我把里边东西加以改造，是否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虽说是找到了《绝世剑谱》，但我和无情师太的恩怨还未了。于是，我快速奔向秀霞峰，等无情无师太给我一个交代，听她亲口说出：“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秀霞峰的景色，多年如一，也许是太熟悉的缘故，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同吧，今天看这景色，觉得没有往常那样美了。

    我慢慢地走着，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上秀霞峰了。我一定要把山上的景色牢牢地记住。很多场景我都会铭刻在心。我记得，秀霞峰的日出是最美的风景，驱散了我童年失去父母之爱的阴霾。我记得，韵之和墨冥常常在无情泉边嬉戏，每逢这个时间，她们都会来到这里的。我好羡慕他们，互为知己，不离不弃。我也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好友。

    这样一路赶，一路想着，终于，我来到了那个我最不想到的地方——掌门无情师太的住所无情斋。

    往常，我都是先敲门，等无情应声后，再推门进去。可这次，我没有敲门，而是一下把门推开，望着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平静的闭着眼睛坐在床上修炼法术。她一直都是那么淡定，脸上不曾有过任何表情。

    “你来了。”她对我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甚至都没有疑问，只是淡淡的说出这一句话。

    “嗯。”我有满肚子的话，却无从说起。

    “这是密室里锁链的钥匙。”无情仍是淡定地说。话未说完，她便把一把钥匙丢给了我。

    “我要听你的解释。”我固执地说，那肯定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听到后，睁开双眼，看了看我，道：“没有解释。”

    “你就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么？如果你对我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我一定会相信！”

    “我知道，你想听我亲说出这句话，否则这件事是我做的，因为你很纠结。但可惜，我从不说违心话。”

    她为什么不撒谎？这很难吗？何况，我已经说了我会信的。

    那一刻，我绝望了。这事还真的是无情做的，真的是！她搞得我家破人亡，她害得我家人失散，她是我的仇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绝望地流下了眼泪，我没有力气站立起来了，我就那样坐在地上，望着无情，眼泪不停的滑落到地面。

    我刚降落到地狱，上天就又给了我一次打击，为什么……

    那一刻，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父母是否自由了，不在乎若水是否爱我了，我在乎的只有无情，只有无情一个人。

    其实，撇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谈，师太的无情，也不是真无情。她总给人一种冷漠、淡定，心如止水，与世无争，处事不惊的印象。但她的内心却又有一股暖流，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缓缓流出，悄悄地温暖着你，滋润着你，呵护着你。

    萧大哥，若水－－我五百年前的恋人若水，谢谢你不杀之恩，我现在终于想清楚了。原来我以为，只有凡人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为情所伤，想不到妖界魔界也不能幸免。或许，神仙也不过如此吧，你没听说过七仙女的故事吗？所以，“情”就是世界，“情”就是宇宙。不管你生活在什么界，无论是谁，只要你是宇宙的众生，你都无法摆脱它。

    无情，有情，多情，薄情，痴情，绝情……怎一个“情”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