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个人隐私
高敏和王兴林没有孩子,我不知道他们结婚的具体时间,所以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异常情况,因为当然有可能是高敏教授读书太久,结婚时间太短的缘故。
但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到王坤这里来搜索病历,觉得这个问题有可能会有更加科学的解释。
想不到这条路上居然遇见了大礼包,所能查到的病历不局限于中医院了——这是极好的,毕竟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他们如果遇见生不出来孩子这种事情,去综合性医院或者专科医院看生殖科比到中医院开中药调理的可能性大。即便中医院本质上也是一家综合性的医院。
我找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两个人都有问题,只是程度不同。
王兴林和高敏同时去第一人民医院看病是同一天,毕竟都是有知识的人,知道这种事情存在夫妻双方都有问题的可能,去找没有单位的个体户老中医解决不了问题,所以直接去了本市最正规的医院。
然后就王叔叔被化验出来小蝌蚪的活力低,当然,这种低并不是低到了完全丧失掉孕育新生命的可能的程度,毕竟要跑的路就那么长,再加上如果土壤肥沃,依然存在丰收的可能性。
再看后面医生的医嘱,无非也就是戒烟戒酒,忌食刺激性的食物,注意生活规律,饮食结构等等。
我几乎能够想象医生对王叔叔说:比正常情况稍微低一点,也不是太影响,可能需要次数比较多,这样可以提高概率这种安慰他的话。
高敏教授的病历就简单多了:未发现明显影响因素。
本来一开始我都准备直接过掉了,但是这个系统里面居然附录了一张b超照片以及b超的检查结论,我抱着好奇的心理瞥了一眼,同时心里面佩服软件公司的人做事情真的是太负责任了。
人类的生产车间这张图我看不太懂,毕竟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不过下面的结论的数据我倒是记住了:检查结论说其他都没有问题,就是携带x基因的种子所要经过的通道直径大约15mm,狭窄,具体情况结合临床分析。
这就有问题了,因为我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google过关于不孕不育的几种症状,通道狭窄敲就是不孕不育的原因之一。而15mm的直径,对于绝大多数血管来说,已经粗过头了,但是对于种子通道来说,确实是太狭窄了,正常的母系种子几乎都通不过,除非是特别瘦小的种子。
所以,这个b超检查结合之前的医生的诊断,明显是自相矛盾的。
关于这种情况,我只能大胆地推论,这位医生说不定是高教授的同学,因此愿意帮她掩饰,便可以将不孕不育的责任全部推到男方那里了。刚刚检查出来自己小蝌蚪活力低的王叔叔,大概也没有心思去翻自己老婆的b超单子,估计听到医生说自己的老婆没有问题,自己的注意力就已经全部集中到自己已经掉在地上的面子上了。
我顺带关注的高欣老师,留下来的病历基本上都是些感冒之类的小病,没有特别让人关注的看病经历。
至于我姐姐,她来这里虽然时间还短,但是意外地有一份她的体检的病历,而且这份体检查的项目,怎么看都像是在为怀孕作准备——血、肝、尿常规就不说了,还专门查了妇科内分泌和染色体,结论当然是健康,但是又说激素水平有点低,可以补充叶酸:这不就是冲着怀孕去的吗?
看到这里,我就已经觉得心累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王兴林这家伙不要那么听医生的话,戒烟戒酒以及健康饮食了。
当然,就我看来,绝大多数没有明显症状的中年人一般是不会听医生的话的,因为我前几天还看见王先生一杯又一杯地自己灌自己白酒,虽然没有看见他自己抽烟,但是他身上明显带着一包给别人抽的——他自己时刻准备着吸二手烟,并且他吃东西似乎也没有忌口的。
罗娜居然这样做起了准备,显然在思想上已经一条路走到黑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灾难——因为有张爱玲和她的作品作为例子,我坐在回家的车上,心生感慨、顾影自怜地陷入了自己对自己的反思之中,差点坐过站,下了车之后又觉得悲从中来,仿佛自己被命运抛弃,但是自己偏偏毫无办法。
我的成长经历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我妈、我爸相继离我而去,辈分更高的长辈就不去说了,现在我姐姐也要抛弃我了,因为她有了自己的爱人。而我们又并非血亲,这个秘密原来是希望,现在反而成了折磨。
于是我便自动地处在哲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尼采就是叔本华——此时此刻倒是非常适合挖掘自己的内心,拷问自己的灵魂,用自恋和自嘲来疏解自己的郁结。
叔本华说人类有两大痛苦的根源:物质的匮乏和精神的无聊。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痛苦!
我想起当初我为什么一直不敢和杨娴表白,除了我认为自己一直没有做好面对谈恋爱后续一切事情的心理准备——譬如结婚、一起生活、生孩子这些之外,还因为我觉得我家太穷了——这两个理由其实也是一回事。
我爹刚刚给我画了富二代的大饼就离开我而去了,虽然我现在,已经在这里有了一套房子,在老家我妈的那套房子名义上也是我的。也就是说,我已经超出了全国90%以上的人的资产水平,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做不到像《喜剧之王》里面的尹天仇那样,对柳飘飘下定决心喊出“我养你啊!”那句话。
这段表演里,那副男人的心虚和纠结,克服自己的害怕和懦弱,最后喊出来的勇气,以及被对方拒绝之后的苦笑,就是一个男人成长的一瞬间的缩影。
虽然这句台词,好像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出来,但是现实中,如果不是怀着毅然承担自己后半生命运的觉悟,谁又胆敢摸着自己的真心说出这句话来。
这就好像我们祈祷说“世界和平”宛如玩笑,因为世界和不和平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对一个人说“我爱你”或者“我养你”,却真的沉重,因为这是你可能做得到的,实实在在可以承担的责任。
我当初向杨娴表白的时候,自觉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了,甚至愿意毕业之后她去那里我就去哪里,结果被她在电话里面一含糊,立刻丢盔弃甲,掩面而逃,假装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从这点上讲,我是弱者,崔浩然是强者,哪怕我一再嘲笑他恐惧刘笑吟谈及可能的婚后生活。
实际上,我比崔浩然还害怕未来——现在也是。
心灵上的弱者没有多余本钱,害怕失败,因为他们的机会不多,感情输一次很可能就翻不了身;强者不怕输,他们有更多的本钱和机会——感情也是可以充值的。
我现在,虽然坐拥自己的房产,继续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本钱——这有可能是心态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目标的错误,如果只想着去骗一个同学或者学妹的话,这应该就已经足够了。
我正这样想着,就看到高欣老师迎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