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安排
虽然初到东番不久,但靠着手中掌握的海量财富,再加上和郑芝龙谈判之后关系和缓,可以就近从福建采购物质,东番岛上各种物质时不缺的。
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军队子民,什么事情都可以由自己说了算,再也不用受朝廷的夹板气,这让陈越心情苏畅无比。
荒凉的东番岛就如同一只空白的画板,可以任由自己绘图,广阔的南海就如同无边无垠的草原,任由自己策马纵横,南洋诸岛蕴藏的海量财富等着自己去挖掘。
跨越无边的海洋,乘风破浪,击败远方的敌人,夺龋量的财富,大洋任由自己驰骋,这才是快意的人生!
然而陈越的快意没有保持很久,正月初八,一只快船从舟山而来,带来了来自朝廷的消息。
顺西联军合流,出川攻打荆州,湖广二十万军队溃败,湖广总督何腾蛟殉国,目前流贼军正在湖广攻城掠地,大明几无可用兵将!这个消息震骇的陈越目瞪口呆,齐国公府诸人也都大惊失色!
“朝廷刚刚北伐失败,损失军队十余万,现在湖广二十万军队溃败,这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啊!”齐国公府右长史兼镇抚使单明磊道,话语中却不乏幸灾乐祸之心。
“以朝廷现在的情况,恐怕短时间内无力镇压这数十万流贼,而湖广一带又是大明腹心之地,更是重要的粮仓,万万不容有失,若是流贼再顺江攻打江西,或南下进攻两广,半个大明都会大乱,满鞑要是再趁机南下的话,大明恐怕危矣!
我齐国府虽然占据了东番,可要想发展壮大却离不开大明的支持,若是大明出现乱局,对我东番也十分不利。而齐国公您本来就是大明的臣子,祖辈受大明之隆恩,在此大明深陷危机之时,也不得不出兵为大明分忧。”
齐国公府左长史兼东宁知府钱枫林叹道。
“可是我们刚刚占领东番岛,国公他哪里能离得开啊?”监察使何禄道。眼下东番岛一切初创,陈越是绝对的核心定海神针,怎么能够离开?荷兰人会不会攻打大明,郑家在海峡对岸虎视眈眈,东番岛还可还并没有真正立稳脚啊!
“没有什么不能离开的,”陈越深思良久,终于说话了,“东番岛虽然初创,可各项制度均已完整,钱长史乃是千里之才,再有诸位的协助,治理小小的东番实乃大材小用。
荷兰人虽然在爪哇马六甲有着不弱的实力,但其本土毕竟在万里之外的欧罗巴州,他们在爪哇也不过数千军队几十艘战舰而已,为了保证对爪哇的占领,能派出的军队不会太多,根本威胁不了大员。
至于福建郑家,只要我听从朝廷召唤出掌军队,借郑芝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东番挑衅!”
听着陈越的话语,诸人也都反应过来,是啊,陈越此次回到朝廷必然得到重用,说不定会掌握整个大明的军队,这个时候郑芝龙巴结陈越都来不及,又如何敢主动挑衅?
而没了外地威胁,东番岛自然可以健康发展,陈越在与不在也没多少区别。
久跟陈越的人都知道,齐国公陈越虽然有了自立之心,可在心中却还是牵挂着大明,更割舍不下南京的崇祯父女,所以也不再劝说。
至于齐国公府参军兼东宁府同知顾君恩,却欲言又止,但限于自己出身顺军的身份,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而大员知县李彦直,新投奔齐国公府不久,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话语权,不愿多说。
既然确定了应召回朝廷,东番的事情自然得安排妥当。
陈越决定,东宁知府钱枫林主管东番岛民政,主掌移民、治理各项事宜,春天还会有山东移民逐渐到来,移民的安置工作非常繁杂,这都是钱枫林的事情,同知顾君恩辅助之;
以杨正平为齐国公府兵马司主事,管理东番岛所有军队,主掌征兵、训练、防卫事宜;以潘学忠为军械司主事兼领东宁府工曹,主掌一应武器兵甲车船制作事宜;以任宇为齐国公府度支使兼掌东宁府户曹,管理整个东番岛财政;以何禄为齐国公府监察使兼东宁府推官,监控整个东宁岛兼管司法。
东宁府所有军队八千余,陈越决定只带三千,其中两千老兵一千新兵,其他军队留守东番岛,由杨正平负责带领训练,然而却遭到了诸人的一致反对。
“流贼军多达数十万,国公您只带三千人能济什么事啊?还是把军队悉数带出,在岛上只留下一两千人便可以,现在正是农闲季节,我们可以征召岛上百姓服役,只需一两个月又能征召几千军队。”杨正平劝道。
陈越却摇摇头:“带三千人和五千人本就没有太大区别。我受征召是统领军队,并非赤膊上阵亲自和流贼军厮杀。咱们积攒点实力不易,还是留在岛上的好。
服役是咱们东番岛的规矩,所有百姓农闲季节都要服最少一个月的役,不过现在东番初创,不能过度使用民力,一切以东番岛平稳发展为要。
三千人,足以护卫我的安全!”
见陈越坚持,众人反复劝说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同意。
议事结束,诸人退去时,陈越单独把顾君恩留了下来。
“顾先生刚才好像有话要说?”陈越笑着问道。
顾君恩张张嘴欲言又止,终于叹口气,“属下没什么要说的。”
“我知道顾先生出身顺军,对大顺感情深厚,所以此次出征就没有带你,还请见谅。”陈越道。人都是有感情的,顾君恩当年在顺军中倾注了大量的感情,陈越之所以不带他也是有些不放心。
“国公您做得对,属下出身顺军,本来就该避嫌。”顾君恩叹道。
陈越打量顾君恩良久,也只能让他去了。
“国公爷,属下以为您此次出兵应该带顾君恩此人。”众人都退去了,刘能却悄然走进了房间,对陈越建议道。
“嗯?”陈越沉静的看着刘能。
“属下这些天来也注意观察过顾君恩,并且着意和他攀谈结交,自认能够了解他的想法,所以才冒然向国公您建言。”刘能肃然道。
“哦?你说说顾君恩心中是什么想法?”陈越感兴趣的问道。
“顾君恩此人胸有谋略、能力不凡,却颇有些恃才傲物,卓然不群。因数次科举失利再加上对大明各种制度不满,顾君恩认为大明已经是病入膏肓,必须得大变才能迎来生机,可其仕途无望满心的才智无法施展,便把希望寄托在李自成身上,希望能够辅助明主改天换地,好藉机施展自己的才华。
然而因为性格的原因,其并不愿唯心做逢迎这样的事,故在顺军营中,同时举人,他地位却远在毫无能力的牛金星之下,甚至连游方算命的宋献策之流都不如。
顺军中上自顺帝李自成,下到刘宗敏等诸将,都没有发现顾君恩真正的价值,反而愿意听从牛金星谄媚之语、宋献策谶图之言。
其实顾君恩在顺军中是不怎么得志的,但是因为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无法回头,也不得不竭力为李自成图谋,其实是无奈之举。不过要说他对顺军有多少感情有多少牵挂,却也不是这样。
自从他被属下挟裹到舟山到东番之后,国公您对他很是不薄,让他帮着设立东番岛诸多制度,可以说很是重用。而在东番这半年多来,他也见识了国公您的魄力以及咱们齐国府的实力。他曾私下对属下说过,说若是能够改变大明改变天下者,非齐国公您莫属。
所以属下认为,顾君恩已经归心,在已经穷途末路的顺军残余和如日东升的齐国公府之间,他早已在内心做出了选择。
顾君恩对顺军内部极为了解,有他跟随必然对歼灭顺军事半功倍,故属下以为您应该把他带在身边。”
......
虽然朝廷的使者还没来到,但既然决定出兵,自然要早做准备,整个平南城顿时忙碌了起来。陈越带的军队和随从人员已经确定,可各项物质还得准备,虽然只有三千人出征,却依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平南城原名热兰遮城,是荷兰人留下的城堡,充满了异国风情。
打下热兰遮城之后,所有荷兰人都被赶出去当奴隶,这里便成了齐国公府。
这座城堡共三层,第一层是兵营,驻守着一营士兵,第二层则作为齐国公府幕府各司的办公地点,各司主事及一干从吏每日在此办公,第三层则是陈越的住所。
陈越尚未迎娶坤兴公主,目前身边只有一个小妾吴婉儿,还有刚到东番的寇白门,除此以外便只有十多个丫鬟仆妇侍女。
听闻陈越要再次出征,吴婉儿拉着陈越的袖子默默饮泣,便是一旁静立的寇白门也脸色苍白。
“顺西流贼肆虐,大明已经危在旦夕,本公没法坐视不理,只能听从朝廷征召,只是苦了婉儿你,又得独自呆在东番岛。”陈越抚摸着吴婉儿的秀发,颇为内疚道。
“公爷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能跟着您是婉儿的福分,一点也不苦!”吴婉儿抬起头来,泪眼中却带着笑,“公爷您是要去做大事的,婉儿如何能拖您的后腿,您尽管放心的去吧,这府里一切有我。”
陈越忍不住一把把吴婉儿揽在怀里,心中很是感动,自从吴婉儿跟着他以来,向来是聚少离多,厮守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少。
“公爷,您带兵出征去了,妾身也不想闲着,能不能找些事做?”吴婉儿却突然问道。
“你想做什么?”陈越笑问道。
“妾身,妾身想把四海商号重新开起来。”吴婉儿殷切的看着陈越,神情颇有些忐忑,充满了期待。
陈越顿时无语了,这个吴婉儿做生意却是做上了瘾!当初在北京时,陈越带兵被关在北京城外,便是吴婉儿一手把蜂窝煤发展壮大,在南京时,更是和坤兴公主合伙组建了诺大的四海商号,每月的利润达数万两白银。虽然是女儿身,若论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
想想自己出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还,让她找些喜欢的事情去做也不至于太过无聊,陈越便缓缓的点点头。
“可以,但只有一点,不得与民争利,更不许借本公的势力欺行霸市,一切要合法,要照章纳税!”
“当然,当然。与民争利这样的事情妾身可不敢做,这东番岛都是咱家的,妾身更不敢欺行霸市坏了公爷您的名头。妾身不过是闲着无聊,再说若是咱们齐国公府有些自己的产业,就不需要再让东番百姓供养,岂不是也为东宁府减轻了压力?”吴婉儿笑眯眯道。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今晚本公要好好奖励奖励你。”陈越伸手刮着吴婉儿的鼻头,笑道。
“公爷,您还是让白门姑娘服侍您吧,妾身这两天颇有些不舒服。”吴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意,却道。
“怎么啦?”陈越连忙问道。
吴婉儿伏在陈越耳边,悄悄的嘀咕了几句,只听得陈越大喜,一把把吴婉儿拦腰抱起。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陈越喜悦的连连叫道。
“白门姑娘来东番也有几日了,对公爷您也情深意重,今晚就让她服侍您吧。”等被放了下来,吴婉儿再次说道。
陈越颇有些意动的向寇白门看去,就见一身白衣的寇白门脸色羞红,如同鲜花绽放。
......
在海上航行了十日,太监郑昕一行终于踏上了大员岛,见到了齐国公陈越。让郑昕欣喜的是,接到圣旨之后,陈越立刻表示会听从朝廷旨意,不日便前往南京。这让原本以为陈越会以守孝为名百般推脱的的郑昕很是感慨,齐国公忠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崇祯十九年正月十三日,齐国公陈越接到朝廷的夺情圣旨,离开了东番岛。而此刻的大明已然兵连祸结,湖广乃至江西河南处处都是战火,南京朝廷陷入一片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