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吃饭
周奶奶看着钱奕鸣酷似儿子的脸,记忆中许多已经尘封的往事涌上心头,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叹息地说道:“你妈妈还是我托人介绍给你爸爸的,我怎么会为难你妈妈?有那么贤惠的儿媳妇,我高兴还不来不及呢!
说起来,你爸爸从小就读书厉害,一路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毕业了又分配了称心的工作。
第一次相亲,就是介绍的你妈妈,两人没多久就结了婚,隔年就有了你。
在当时看来,你爸爸简直是一生顺风顺水,都没有经过一点的波折。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他被判了臭老九,拉出去批斗,才没几次,就顶不住心里的压力,直接……就那么去了。
人呀,还是多经历一些挫折,多历练一下意志,才能走的更加长久。”
这个话题就有些沉重了。
钱奕鸣自认为已经看开了父母的事情,这会儿看着奶奶低落的样子,也跟着心里难受了起来。
干脆,他起身去屋里,给他和奶奶都倒了一杯热水。
钱奕鸣才想着喝两口暖和一下,曾以柔就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伸手就拉他的衣服,差点把热水洒出来。
“哎,小心点!我杯里还有热水呢!
你这是急急忙忙拉我做什么?”
曾以柔边往外走,边道:“你去送送顾文韬吧!我已经跟他把话都说清楚了,让他没事赶紧回京都吧!”
“这人才来古县,连凳子都没有让人坐一下,你们母女两人就要联手把人给赶走呀?!太狠心了点吧?”
钱奕鸣忍不住替外边那个吹着冷风的家伙抱屈两句,主要是人家太可怜了!
他也是听曾以柔讲过事情经过的,知道顾文韬其实也是挺可怜的,有那么一个势力而又掌控欲强的妈妈,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人生。
“我们都说清楚了,他还留在古县干什么?
万一,真让他妈妈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我们闹腾呢!我可不想再惹麻烦了!”
曾以柔不悦地说道。
钱奕鸣知道曾以柔她们这是草木皆兵了,看着顾文韬就想起他妈妈,心又偏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你出去送人,你这么拉着我,怎么让我骑车子呀?现在,正月天,大过年的,就是上街上打个三轮车,也得有人才行吧!你总不会让我走着路,去送人吧!”
曾以柔把人都拉到门口了,才觉得这话有理,催促着钱奕鸣赶紧去骑车子。
她一转身,就看到顾文韬站在他们街道对面的墙角下,直愣愣地看着她,看的她都心虚了。
她扪心自问了一下,直接是不是做的太过过分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把话问了出来,引得钱奕鸣叹息道:“当然过分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人家坐了一二十个小时,从京都到了古县,现在大中午的,不要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有喝上。
说什么,他也是过来看你的,想跟你们和解,道歉的,不管是事情的对错,人家心意在那里,你们总要心领一下吧!
再说了,最早的回京都的火车也在晚上九点多,你总不能把人晾在火车站,又冷又饿地待好几个小时吧?”
曾以柔就是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同情顾文韬,没想到,现在钱奕鸣还在不停地拉自己后退,她瞪了一眼钱奕鸣,再转头看那边孤零零的身影,果然,下不了狠心了!
一时僵住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曾若兰在厨房里做着饭,院子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心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迁怒顾文韬了,叹了一声气,站在厨房门口,道:“奕鸣,让他进来吧!我正好和的面多了,管他一顿饭,还是够的!”
钱奕鸣朝顾文韬挤挤眼睛,朝着大门外,喊道:“顾文韬,听到了没有,曾姨就你进来吃饭呢!快过来吧!”
顾文韬却是一动不动,仍旧视线盯着曾以柔。
曾以柔就觉得自己被放在火上烤着,撒着小脾气,冲着顾文韬喊道:“还不快进来,在那里傻愣着干什么?!”
说完,一跺脚,跑屋里去了。
顾文韬觉得灰暗的人生一下子又有了光彩,尽量压抑着上翘的嘴角,稳步进了曾家的大门。
这也算是进步了,不是吗?
钱奕鸣拉着顾文韬,介绍着他奶奶。
顾文韬恭恭敬敬地向周奶奶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周奶奶,您好!”
周奶奶从顾文韬进门就开始打量他,说起来,这酗子,年纪不大,气度倒是不错,跟孙子冷下脸来有的比。
最主要的是还长得帅气,又有情有义,为了道歉,竟然从京都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古县找人,也难怪若兰怕柔柔被人给拐走。
照她说,如果不是他那妈妈太能作,柔柔找这么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年纪小没关系,这不是早下手为强吗?
不过,看若兰的样子,是肯定不行了。
这人呀,因为太优秀了,还要被人防着,也挺可怜的。
周奶奶露出真心的笑容,点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了!跟奕鸣进屋坐坐吧!等会儿就开饭了!”
钱奕鸣带着顾文韬到了西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那边,曾以柔跑回屋里,把自己扔在床铺上,埋头就不想起来。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跟他断绝关系,还说了那么绝情的话语,可是转身,就被众人轻而易举地一句“吃饭了”给推翻了。
她都因为他,前世把命给搭上了,还不够吗?
中午,曾钱两家人一般都是坐在东屋的客厅,一起吃饭的。
今天,屋里多了一个人,吃饭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
曾以柔不说话,曾若兰钻在厨房不出来,周奶奶跟他们这些年轻人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共同话题,顾文韬眼角的余光一直偷看着曾以柔,心不在焉,钱奕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孤木难成长舟,活跃不起气氛,只能任由气氛越来越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