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深,不送
第二十六章
沈书衍笑着再度睁开眼:“皎皎,若不是我与你的夫妻之情还未培养起来,我都会以为你是在吃醋。”
燕归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跟那种女人吃醋?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只不过是想着你御女无数,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沈书衍笑道:“我虽年纪方刚,却也不曾动那些人一个手指头,如此说,皎皎可还满意?”
燕归冷哼了声,对沈书衍的话不置可否。
房内一时无话,安静得很是突然。
沈书衍不经意的侧目,余光看到她的头发铺洒在枕头上,与他的交缠在一起,他们靠在同一个枕头上,呼吸相闻。
他不着痕迹的离远了点,那被解药刚刚压下的燥热缓缓复苏,他又闭上了眼,开口道:“今夜之事,我们扯平了,如何?”
燕归想也不想的道:“我的穴道还被你点着,你觉得能扯平吗?”沈书衍轻笑出声:“也是,那再定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给你解穴,然后我们扯平和解,如何?”
燕归咬牙:“就不能现在给我解穴?”
“不能。”
“那半个时辰后,我又凭什么要答应跟你扯平和解?”
“那半个时辰后就不解了吧,等到天亮自动解穴,你觉得如何?”
“……那,还是等半个时辰后你给我解穴吧。”
“同意和解了?”
“我有选择不的权力吗?”
“没有。”
“那你还问个什么劲!”
“哦,就是想看你发狂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你混蛋!”
“我不介意用之前的方式让你闭嘴,而且不保证会不会继续下一步动作。”
于是,安静了。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是燕归耐性的极限,也刚好,是沈书衍睡着的时候。
“时辰到了。”她说。
身边的人没反应。
她皱了皱眉:“一个时辰的期限到了,给我解穴。”
还是没反应。
燕归仔细听了对方的呼吸声,心下很是委屈和憋屈。
她这厢数着一瞬一息,就盼着一个时辰赶紧到来,人家倒好,睡得香,睡得沉,怎么看怎么没心没肺。
“沈书衍!”一声高呼,足以惊得房檐下的燕子半夜出窝。
沈书衍幽幽转醒,看到燕归的一瞬间,那几分迷茫的眼眸缓缓的变了清明,他笑,声音低沉得很是好听:“你的声音,很特别。”
燕归得意的斜了他一眼,她的声音清脆,这个她比谁都清楚。
沈书衍又说:“特别大声,特别吵,像关在笼子里大声吼叫的鹦鹉。”
鹦鹉?
燕归得意的表情僵住,须臾间却觉得胸前一麻,沈书衍解了她的穴道,道:“夜深,不送。”
燕归瞪了他一眼,扭动着僵硬的身体,全身就像是爬满了蚂蚁,被啃咬着,动弹不得。
沈书衍头枕在手臂上,微笑道:“感觉如何?”
燕归不搭理他,运了运气,待身上不再那么僵硬了,这才头也不回的出了沈书衍的屋子。
她本想跃窗离开的,可是这僵硬的手脚却只能让她选择放弃,可一出了沈书衍屋子所在的院子,她就有些傻眼了,这弯弯绕绕的走廊那么多,这小径月亮门那么杂,这坐落的院子楼阁那么繁,哪里是大门的出路?
她来时施展轻功,翻墙跃院了好几回才寻找到了沈书衍的院子,可如今出去……
既然找不到路,就只有等手脚恢复了知觉再翻墙跃院吧。
于是,燕归就势坐到了边上不显眼的走廊边上,然而,她屁股刚落下,便听见一声冷喝:“谁在那里?”
燕归扶额,也不管还在发麻的腿,提气便要使用轻功飞身离开。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才飞身至半空,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她明明看到,却因为不太灵活的手脚没能避过那重重的一击。
提着的一口气泄掉,她听见砰的一声。
那是她掉入走廊边上那种满荷花的池塘里的水声。
她甚至觉得,那被流风击中的腰间肯定流血了,虽然她察觉到流风袭击她的不过是一片叶子而已。
双手无力的在水里挣扎着,她生平第二次后悔,后悔年幼时小叔带她去学游水时因为胆小而拒绝了,也后悔在落州时,寇熙朝跟陈少游想要带她学游水时,因听了先生呵斥男女有别的话拒绝了。
若是当初她学会了游水,此刻便不会有这种无助到心慌的感觉了吧?
只是,在这无助中,她忽然想,是不是在水里,所以伤口的疼会渐渐麻木?否则,她为何感觉腰间的疼已经感受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涣散的意识里,她又想,流风今夜回来得早,那就说明陵一不是流风的对手,那以后她要报复沈书衍,是不是得增加点人手?
也不知,还有没有以后?
她迷迷糊糊的,双手已经不再扑腾,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面容。
那是长得斯文却嗓门极大的燕南风,是她的小叔,也是生父;
那是时常似笑非笑的燕浅浅,是她的姐姐;
那是清冷淡然的陈少游,是她的小师兄。
那是青衣素衫的寇熙朝,是她的师兄,也是她情窦初开的岁月里的那一抹不见天日便已沉寂的白月光。
那是,锦衣蓝衫的沈书衍,是她婚书上的夫婿,也是她想着一辈子都要彼此相随的婚姻合伙人。
缓缓的勾勒出一个笑出来,她想,她果然是个好女人,临到死都还在想起自家的夫婿。
朦朦胧胧里,在胸口闷痛中窒息的她忽然觉得唇上一软,然后一疼,有什么东西封住了她的嘴巴,然后,胸口处那闷痛的感觉有所缓解,她的腰被一只大手抱住,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