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听说，你聚集了一百盏花灯。”
墨染的声音很好听，不低沉，不温润，但是醇厚。
燕皎皎挑眉：“原来是为了花灯才出山的啊。”
墨染覆在眼上的白绫被他扯下，他的眼睛跟她对视着，他似乎笑了一下：“燕皎皎，花灯在哪里？”
燕皎皎惊住，随即大喜，丢下沈书衍就往墨染跑去：“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能看了？”
墨染看着她激动的锁住他的手腕，道：“浮动的药很有效果。”
在他话落的时候，燕皎皎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皱眉，目光看向沈书衍。
身姿挺拔，眉眼带笑，一袭白衣如月。
墨染看向沈书衍的眼睛时，瞬间明白了燕皎皎去了哪里。
他道：“她生性散漫，难得有上心的人，若是伤了她，你好自斟酌。”
沈书衍扬起眉梢：“兄长放心。”
墨染转头，吩咐丫丫：“回祠堂。”
墨染离开后，沈书衍便扶着一旁的竹子坐了下来，他苦笑，没有了燕皎皎这双眼睛，他是寸步难行。
没多久，他听到燕皎皎气急败坏的声音道：“浮动，姑奶奶警告你，你手里的事再急也没有我急，我是家主我说了算！”
“姑奶奶，您这边平安回来了，华国京城的繁阳山还守着燕家许多暗卫呢，燕家跟商请月公主手里的公主卫联手，正在摧毁繁阳山，您好歹让属下去写封信报个平安，让他们别折腾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我回来够久了吧，你还没写信？姑奶奶看你是想你那些个相好了吧？”
“哎呦，看您说的，属下是那种人吗？真是的！”
“管你是不是那种人，现在，马上，赶紧的，去给你姑爷爷看眼睛去，否则，我卸了你的第三条腿，让你再也没有相好！”
“姑奶奶啊，您注意点形象啊，您可是端庄沉稳，从容聪慧的燕家主，让底下人看到了，多损形象啊。”
“少废话，赶紧给我走。”
“哎呦，我的屁股，痛死了，您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
“姑奶奶动手了吗，姑奶奶动的是脚！”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两人的声音不再响起。
他一笑：“我在这里等了许久。”
燕皎皎顿了顿，声音有些讪讪，“我走得急，忘了先把你送回屋了。”
屋里烧着炭火，暖意洋洋。
燕皎皎在梳妆台上的锦盒里取出一只哑铃把玩着，目光时不时的看着窗户边上的沈书衍。
沈书衍坐在桌案边，浮动给他诊着脉。
燕皎皎看着浮动收了玩世不恭的笑，转而一脸凝重，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燕皎皎无所谓的道，“你只用告诉我，他的眼睛有没有复明的可能，其它的，不必多言。”
浮动收了手，定定的看着她，“复明之事，我尚且有三成把握，肝毒，我无能为力。”
燕皎皎双眼一亮：“三成？你说三成！当初给燕鬼看诊的时候，你说不足一成，按照这么说来，沈书衍的眼睛是能恢复了？”
浮动那凝重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他说的重点，是沈书衍的肝毒！
肝毒！
她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即便早就知道了，也不该是这种表情啊。
浮动走到燕皎皎面前，道：“家主，手借我看看。”
燕皎皎一笑，手往身后一背：“不借！”
浮动无奈，却极其认真：“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染上肝毒。”
燕皎皎还是那么笑着：“不必看。”
浮动皱眉。
“皎皎，看看也好，你忘了祁之言走之前说了，船上的吃食都放了助孕药物？若是你真的当娘了也好早些查出来。”
沈书衍浅浅的笑着，燕皎皎却哼了一声。
查是否有孕是幌子，他也是想查出她是否染上肝毒！
她偏不如他的意！
“你的左手边约十步距离处有贵妃榻，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年心。”
燕皎皎临走时看了一眼浮动，“你家姑爷爷的眼睛就交给你了，治不好，你的第三条腿就准备后事吧。”
浮动见燕皎皎出了门，赶紧跟了出去。
沈书衍单手撑着头，双眼微微合上。
他从未有过此刻挣扎跟迷茫。
查，若查出燕皎皎被染上了肝毒，他无疑会对她不离不弃。
若是她没有染上，他会怎样？
是不管不顾拉她一起与肝毒为伴？
还是，又一次让她退出他的人生？
燕皎皎并没有先去年心的屋子，而是在竹林里的一处小屋前停下步子，她转头看向神色肃穆的浮动，把手伸了出去。
“不管是何结果，都不许告诉沈书衍！”
浮动没说话，只是认真的诊脉。
燕皎皎一直注视着浮动，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浮动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喜，又像是愁。
她收了手，巅着手里的哑铃，不在意的问：“结果？”
浮动看着她，“您没染上肝毒。”
燕皎皎握住哑铃，一时说不上什么感觉，不是庆幸，反而有种莫名的烦躁。
“您的脉象有点滑。”
浮动忍不住又说了这么一句。
燕皎皎皱眉，“什么意思？”
浮动道：“滑脉，就是喜脉，您有孕了，半个月左右。”
哑铃落在了地上。
她张大了嘴巴，“怀……怀孕了？”
浮动带上了笑意：“虽然时日尚短，但我确定，是喜脉。”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垂头往她扁扁的肚子看去，指着肚子，她问：“你说，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
浮动重重的点头。
燕皎皎顿时咧嘴笑了，“哈哈，真想不到啊，我竟然当娘了。”
浮动笑着，眼里却有着犹疑。
“但是，这个孩子，您有必要决定去留。”
犹豫着，浮动还是说出了口。
燕皎皎嘴角的笑一僵，目光如剑的看着浮动：“说清楚。”
“沈书衍有肝毒，您虽运气好没被染上，但是您腹中的胎儿，极有可能生来便有肝毒。”
燕皎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神色越来越淡。
“主子……”
“不要声张。”燕皎皎淡淡的开口，“这事，我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