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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9章 君子你个大头鬼(2)

    白家先祖同林家的先祖定下婚约,一纸婚书传了许多代,林家宅心仁厚,未曾提及此事。秦远的母亲林氏也不知从哪里晓得了,硬是从林老爷子那里求了来,当一个傍身使用。

    林老爷子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答应了,起初林氏同秦远的父亲相敬如宾,她渐渐地倒把此事抛在脑后。后来府中情况有变,她拖着残破的身躯,愣是翻箱倒柜的把婚书找了出来,要给秦远一个妥帖的未来。

    其实,白无杳很是佩服这个为了儿子费尽心思的林氏,虽未见过面,可是前世她听秦远讲过不少林氏的事迹。甚至有一年,他们一起回了秦宅,白无杳还去特意祭拜过她。

    可惜现在想起来,林氏还真够坑人的。林家老实淳朴,怎么偏偏养出那么精明一个女儿来?

    要知道定国侯府势力一直很大,早些年声名鹊起的时候,林家不派人来,隔了数年也未闻什么动静,想来是不肯挟恩相报,渐渐把这件事情搁置就是。

    偏偏林氏聪明的很,出嫁之前就先把未来的路子铺好了,手里捏着这么大的筹码,难怪后头敢同秦远的父亲翻脸呢!

    她把儿子养的势力聪明,又为他把前路后路都铺的平平整整的,慈母之心真是让人动容,可偏偏,她的儿子是秦远……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永远不知道别人对他付出有多少。只晓得一味的索取,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不该有的贪婪之心。秦远就是很好的例子!

    林氏为了他做了不少事情,一开始秦远也是表现的非常感动,多次在白无杳面前提到母亲的不容易,让人觉得他很有孝心,是个体贴懂事的人。可成婚多年后,有一次秦远因朝中事宜生了气,突然提及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和现在那个针对他的人一般,强势的很!

    白无杳还记得他的原话是:若非母亲非要固执的同父亲闹别扭,他也不至于被父亲如此针对,以至于后来母亲过世,秦家尚未败落,他却被父亲直接驱逐出了大门!不过是纳几个妾侍,何故甩脸色耍手段到两人分崩离析的地步?

    听完这话的她那时怔住了,要知道秦远娶她之时曾许诺一生一世不再碰别的女人,后来也将这个承诺贯彻的很好。可是官越做越大,总有些人阿谀奉承地送上些美人,秦远总是半推半就,最后照单全收。她曾经一再安慰自己,或许秦远本身不愿意要那些女子,只是在官场上,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直到听了这些话,白无杳才后知后觉:也许不是别人硬塞的,可能秦远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呢?,美妾成群,如此好事,谁人不想?她以为的情深不寿,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还有秦远这个人……

    呵,想起来真是可笑,他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还有她……哪一个不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了?最后又有哪一个,获得了好下场?人性贪婪,秦远的贪更是要人性命,以鲜血织就他的康庄大道,委实可恨!

    还记得当年秦远在定国侯府一片哭声中荣升为大将军,她一边为澄儿去世痛苦难过,一边又为秦远高升略感欣慰。两种极端的感情交融在一起,常常逼得白无杳发疯。秦远却像是看不到这些似得,每日风光外出,醉意而归。

    现在想起来,恐怕是当年自己家族没落,他再无什么后顾之忧,所以才会撕开面具,将最真实的一幕展现了出来吧?

    那会儿还有人讲,秦远容貌文雅,看起来就是柔弱书生的模样,谁料到就是这么个君子般的人物,能一举斩或陈国大将军的头颅,立下那么多的汗马功劳呢?

    君子?白无杳冷笑不已:君子你个大头鬼!一个人潜伏太深,为了私欲害人满门,究竟哪里算是君子了?

    可惜她的怨愤没有来的及说出口,一切发生的那么快,让她根本无从思考,更此沦陷在黑暗里,再也无法抽身。

    现在时间的转盘慢慢回转,既然有了可以挽回的机会,白无杳自然不会错过。她放平了心态,仿佛猫抓耗子一般,并不着急立即弄死,而是慢慢将其掌握在鼓掌之中。

    这是秦远很会用的手法,先是让人尝点甜头,而后越陷越深,到最后刀子放血时,冷冷对视着对面痛苦而不敢置信的眼神,想必有趣的紧。

    白无杳道:“秦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如今年岁尚小,即便有着婚约,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急的。”

    秦远脸上藏不住笑意:“秦某明白!”

    “父亲前两日同我说,待我十六及笄之日,便正式将我许给秦公子,如今还有三年时间,不知道秦公子可能等得?”

    秦远差点脱口而出,如何等不得?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冒昧的很,显得似乎有些孟浪了。他怀揣着喜悦,美滋滋的,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定国侯考虑的不错,大小姐现在确实年纪小了些。能与大小姐结下秦晋之好,实在是缘分所至!秦某有此机会,更是三世修来的福气,既然定国侯和大小姐已有安排,秦某耐心等待便是。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秦某也能等!”

    白无杳的笑很是隐晦,三世修来的福气?不,这可是你上一世修来的怨气呢9说三十年?呵,挺好,那你就到地底下去等吧!

    “秦公子理解就好0又说回来,既然秦公子与我有着婚约,那么未来还请秦公子多多注意些,府里的丫头……”白无杳垂下睫,仿佛考虑要不要说,“我最近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呢!”

    她的容貌本就妍丽无双,略一垂睫,样子更是娇美动人,让人心动不已。秦远本沉迷在白无杳的美色之中,骤然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惊:“什么传闻?”

    白无杳眯了眯眼,转开话题道:“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传闻,我相信秦公子的人品。”

    她似是而非的话让秦远被猫抓般的难受,他心道:莫非白无杳知道自己和悦薇的事情了?不可能啊,他每回同悦薇相处都把地点选得极其隐秘,那些地方就算是呆在定国侯府十余年的人也未必知道!

    难不成是白无杳刻意套他的话?不应该啊,好端端的,她套自己的话做什么?

    一时之间,秦远心里涌现出了许多想法,仿佛生怕被她看出端倪似得,良久才道:“大小姐但说无妨。”

    白无杳却微微笑着,表情有两分疏离:“无事,我说过了,我信任秦公子。”一句话说的很是认真,让人无法反驳。

    秦远总觉得哪里不对,瞧着白无杳笑的安静的模样,又不觉得是她在作怪。如此反复思忖了一会儿,他索性心一横,不再去考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开口道:“多谢大小姐信任。”囫囵的话很是婉转,让人听不出好坏。

    白无杳颔首:“清者自清,府里闲言碎语一直不少,若是各个都要去相信查证,岂非事情良多?秦公子也无需为了这种事情伤神,说到底,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我都不去当真,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了。”

    秦远心跳的厉害,总觉得白无杳这些话像是都知道了一般,额头惫森森:“是!”

    白无杳瞧他一脸冷汗,分明吓坏了的模样,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些:“另外,我还有一事要问问秦公子的意见。”

    秦远巴不得她转移话题,连忙道:“大小姐请讲。”

    白无杳道:“秦公子与我,如今有了婚约为证,虽未定亲,到底名分已存……我便不能把秦公子当作普通人来对待了。”

    “哪里哪里……”

    “府中事情较多,近来一直冷落秦公子,我实在不好意思!一直想找些什么事情补救,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

    秦远道:“大小姐请说。”

    “你我存了名分,无论如何,我都该带秦公子去与熟悉的人相识。未来定亲什么的,时候还尚早,秦公子一直住在府里,要是不说清楚,反倒人误会秦公子的身份,对以后也是无益的。所以我想,过几日有个游园会,不如请秦公子一块儿参与!借此机会,我把秦公子介绍给众人熟悉,秦公子觉得如何?”

    秦远自然乐意,他靠近白无杳,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能有出头露面的一天么?好容易等到白无杳自己开口了,他怎么会有不答应的理由?

    “大小姐安排就好,秦某都愿意的!”他故意把这个话说的云淡风轻,就是想让白无杳觉得自己并非为此而来,淡泊名利的样子。

    白无杳冷笑不已,却也没说什么,缓缓道:“秦公子愿意最好,那最近我会派府里的管家来替公子量体裁衣。”

    秦远眼睛更亮了,他收了收脸上的喜悦:“让定国侯府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要是真的寒门子弟,突然受人恩惠,脸上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必定会不好意思,甚至有些薄怒,偏偏秦远开心得很,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是,秦府并没有给他太过优越的享受环境。进了定国侯府,秦远见人人穿着都比他好,定然会不平衡。更不要提澄儿明德身上的那些料子,皆是产自京城,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缎子!制成衣裳穿在身上,既轻薄,又保暖,正适合最近穿。

    还有侯府里的住所饭食,无一不是精致非常。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远不过小住了一段时间,让他现在回去秦府尚且不乐意,不要再说其他的了!

    像秦远这个年纪,最是年轻气盛,恃才傲物的时候,他惦记功利,惦记地位,入了京城没有门路,肯定急的心焦体燥的。白无杳这会儿投去橄榄枝,嫣有不接的道理?

    数年时光,白无杳实在是对秦远摸得太清,现在给他下套子,果然是一下一个准。

    “秦公子不觉得我定国侯府怠慢了便好!”白无杳说的有些真心实意,口吻真切到差点让她自己都信了,“既然同意了,最近我会让丁管家亲自处理这事,秦公子也不要再漏夜读书了,早些休息养养精神。来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秦远一一听了进去:“秦某都听大小姐的!”

    话已带到,白无杳也不过多停留,同唐墨一起转身走了出去。秦远送两人到院门口,心中喜不自胜,忙折回去吹了灯,速速往自己的院子里赶去。

    站在远处的两人瞧见院中烛火刹那间熄灭,又见秦远冒夜顶着微凉的风回去,唐墨小声道:“这个秦远真不是个东西。”

    白无杳对着秦远离开的方向冷笑不已:“哼,他要是个东西,也不至于……”心中一痛,到底没把那些事情提及出来。

    唐墨道:“秦远怎么知道大小姐会来这里?”

    白无杳收回目光,拉着唐墨往前走:“上澄儿同我说墨的事情,原本只是想找我安慰两句,不过我为了逗他,特意说这样的事情需得问过父亲,要是父亲同意,我就给他换换。这傻孩子当了真,居然回头就去书房找了父亲……后来我听说,那会儿秦远也在书房里,好似父亲找他有什么事情。”

    “难怪!”唐墨点点头,“大小姐疼爱幼弟,此事众人皆知n爷并没有答应少爷换笔墨纸砚,秦远约莫猜到大小姐会为两位公子准备,想来这几天都在这里蹲守着的吧?”

    “呵……”白无杳又是一声冷笑,“论等……的确没几个人能胜的过他。”

    明明是陈赞的话,她的语气却十分的恐怖,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淹没在森森的语气里,让人听着发凉。

    唐墨对这样的白无杳很是担忧:“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吧,我瞧着天色越发暗了点,再不回去,樱桃怕是要提着灯笼到处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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